《淑女终嫁》小说连载 16 / 26

Scally

晚饭过后，叶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黄妮打个电话试试，没准儿黄妮已结束旅行回到家了。
电话那头是阿珍的声音。她告诉叶子，黄妮没有回家，还在旅行途中。阿珍试探着问叶子，是否要让翁先生接电话。
叶子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哈罗！哦，是叶子啊。”翁其明显得有点意外。
“嗯，我是想找黄妮的，她出去旅行好像挺长时间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呀？”
“倒是寄来过一张明信片，说是坐游轮环球游。这个死妮子，玩疯掉了。”电话那头，翁其明的语气明显夹杂着些许不快。
叶子停顿了一下，随后问道：“她没说什么时间回来？”
“没有，只要她开心，随她了。反正她待在家里也是和朋友到处玩。”
叶子诧异道：“你就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玩？”
翁其明无奈地说：“那有什么办法，她任性得很，电话都不来一个。”
放下电话，叶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臭男人！”至于为什么要骂翁其明，叶子自己也不清楚。反正觉得就是该骂。
几个星期过去了，叶子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答应弗斯科，给他、同时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不过，叶子跟弗斯科定下约法三章：谈恋爱只限于“谈”这个动词，不能掺和其它动作；交谈时可以适当地使用“想”啊、“爱”啊等恋人之间的词语，但不能过度肉麻；允许嘘寒问暖，但不能干涉个人生活，更不能强迫对方做不愿意做的事。
电话里听到叶子同意接受他，弗斯科欣喜若狂。虽然被这个约法三章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觉得充满了新奇感。
于是，叶子和弗斯科的恋爱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每个周末，俩人都安排了约会。内容也丰富：看电影，看展览，看话剧，逛商场以及所有能逛的地方，郊外骑行，山区攀岩等。吃的方面也逐渐中西结合起来，除了快餐，也有弗斯科不爱吃的中餐。
有意思的是，去了几次中餐馆，弗斯科居然喜欢上了烤鸭。叶子告诉弗斯科，正宗口味的烤鸭只有在中国才能吃到。而在这地方，烤鸭却成了一道冷菜。烤鸭正不正宗，弗斯科丝毫没有兴趣，好不容易在中餐馆找到一道喜欢的菜，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
弗斯科不无得意地告诉叶子，他对烤鸭的喜欢程度跟对她叶子有的一拼。 叶子听罢，调侃道：“中国好吃的美食数不胜数，你只是没有吃过而已。”
弗斯科回道：“中国人很多，我只爱你一个，就像中国美食再多，我也只喜欢吃烤鸭。”
一次，叶子好奇地问弗斯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弗斯科想捧叶子的脸，被她挡开了。弗斯科连忙说：“对不起，差点忘记约法三章了。我么，爱你那张扁扁的小脸，塌塌的小鼻梁，细细的眼睛，并不性感的嘴唇。当然还有你黄黄的皮肤和黑黑的头发。你是一个标标准准的东方小美人。”
叶子指指自己的手臂，对弗斯科说道：“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不过，在中国人眼里，我的长相跟美不搭边，你是不是拿我找乐子？”
弗斯科说：“人家怎么认为跟我没关系，我所喜欢的就是最好最美的。反正你在我的眼里就是最美的。”
这两句话之肉麻，显然触碰了叶子约法三章的底线，她却没吱声，觉得很受用。
俩人的恋爱谈得前所未有的朴实。弗斯科不止一次地克制情感的冲动，甚至想拉叶子手时，手伸到半道就缩了回来。
为此，弗斯科特意去了一次图书馆，他想深入了解一下中国的习俗。他翻阅了不少书，然而中国从古至今的女人“进化史”让他感觉越看越糊涂。他开始怀疑，自己跟叶子谈恋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困扰之下，弗斯科还是找了好友心理医生雷蒙德。一五一十地作了阐述。
雷蒙德听完解释道：“没有激情也算是一种激情。这种没有激情的交往，不是也让你一头栽进去了吗？看上去你还挺享受。”
弗斯科想了想觉得也对，确实很享受叶子那种“一本正经”的谈恋爱。他问雷蒙德：“这种没有激情的恋爱，成功胜算有多大？”
雷蒙德不解：“你说的胜算指的是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跟她结婚啊？”
弗斯科斩钉截铁地说：“那当然了！我跟她的恋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雷蒙德不免哈哈大笑：“你也这么幼稚！我真怀疑你的心理也出问题了。有这样谈恋爱的吗？如果两个人结不了婚，你们怎么收场？算谈过恋爱，还是算没有谈过？你居然跟一个有性冷淡的女人纠缠不清，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弗斯科态度坚决：“我肯定要跟她结婚的，还非她不娶了。”
雷蒙德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她结婚？你又不是没结过婚，还没有受够女人啊？”
弗斯科说：“问题就在这里，这个女人跟我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但凡她决定的事，是不允许改变的。只要她跟我结婚，就不会跟我离婚。还有，她最大的特点是一点不招人烦。再说，她像防贼一样地防着我，很刺激人。”
雷蒙德反唇相讥：“这算啥吸引力？万一你想离开她，不是也甩不掉吗？”
弗斯科不以为然：“不会招人烦的人，你不会想离开她的。”
雷蒙德说：“那我只能祝你成功了。不过，如果她真如你说的没有激情，你跟她谈再长时间的恋爱，都谈不出激情来的。倒不如直接向她求婚，她谈恋爱的目的不就是结婚嘛！”
弗斯科连连点头：“这个提议很好！我回去要好好想一下怎么求婚。” 叶子年轻的时候，她执着地认为谈恋爱就应该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然而，暗恋金小楠的过往确实刻骨铭心，却缺少轰轰烈烈。自从跟弗斯科光明正大地交往以来，叶子又觉得平淡得就像喝一杯白水似的寡淡无奇，没什么值得铭记心间的。叶子错过了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冲动和活力，人到中年的沉稳和矜持，谈恋爱就像是排遣生活的寂寞。
交往中，叶子并没有把弗斯科无时无刻地放在心上，倒像是把周末与弗斯科约会当作一个习惯。仅仅当弗斯科出差错过约会时，叶子才会感到生活似乎少了一点什么，内心有些许的失落。然而每当这个时候，她惦记的却不是弗斯科，而是黄妮。
黄妮第二张明信片也是发自豪华游轮上。都说贫穷限制了想象，整日里为五斗米奔波的人不会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在豪华海轮上吃喝玩乐的旅游。
叶子不羡慕这种享受，她怕水，还不会游泳。对乘坐轮船这种水上交通工具，叶子最为担心的是掉水里怎么办？
黄妮的明信片上写道：“亲爱的，世界很大，出来走走太好了。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想你喔！”
明信片上既没写回来的日期，也没说游轮现在哪里。从小到大，叶子就没有出过远门，走得最远的也就是来到这里了。在叶子的生活中，除了学习和工作没有其它，旅游就如同天方夜谭一样，因此黄妮的感慨没有引起她的共鸣。
叶子对黄妮牵肠挂肚的时分，弗斯科在积极备战求婚。经人介绍，他认识了一名翻译。这名翻译精通汉语，对中国文化也是十分了解。一段时间下来，弗斯科从他那儿详细地了解到了中国式的求婚步骤。
弗斯科按图索骥，第一步先去了首饰店。
弗斯科千挑万选，才选中一个不大的钻戒，价格不贵，造型却别具一格。
当被店员问及手指尺寸时，弗斯科踌躇起来。说实在的，他恋爱谈得太没有成就感，就连叶子的小手都没有摸过。他想了一下说：“就订正常尺寸吧！”
店员委婉地说道：“最好还是去量一下吧，尺寸不合适没法戴的。要不，您把未婚妻约来试试，这款我给您留着。”
弗斯科说：“不能带她来的，我这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随后，弗斯科瞟了一眼店员的小胖手，说：“就按你小手指的尺寸订吧。”
店员白了弗斯科一眼，语气有点勉强：“好吧。不过我得提醒您，虽然尺寸不合适可以换，但不保证一定能换到同款。”
弗斯科满脸堆笑：“谢了，谢了。麻烦你包装上贴一个爱字。” 店员将钻戒包装起来，不仅贴上了一个爱字，还搭了一对亲吻情侣的小贴纸。
弗斯科一边把漂亮的小盒子放进包里，一边心想，中国人居然要用钻戒求婚，这价位果然不同一般。记得他前妻，只用了一支红玫瑰就“沦陷”了。
钻戒搞定后，弗斯科开始进入第二步：策划求婚场地和仪式。
在弗斯科那儿，叶子非一般“正常”女人，不能按照常规走流程。要不万一她不同意，不给面子，自己会很难堪。追求叶子再怎么“死皮赖脸”，作为男人，弗斯科也是讲究脸面的。
于是，弗斯科深思熟虑后，决定将求婚地点选在一个没有熟人的环境里。这样，即便叶子“翻脸”，不会影响弗斯科的体面。
又一个周末来临。弗斯科约叶子共进晚餐，餐厅还是他们光顾最频繁的那家快餐正吃。
这天，叶子情绪不错，她如约而至。
弗斯科一本正经地身着一身西服，从门口把叶子迎进餐厅正中央。
叶子有点惊奇：“你今天穿得这么隆重干什么？”
弗斯科神情凝重地说：“今天是我的大日子。”
“你过生日？不对吧，记得你的生日好像不是今天。”叶子没听出弗斯科的弦外之音。
弗斯科让叶子入座，说：“先吃饭，吃完饭就知道了。”
叶子抿嘴一笑：“搞得还神神秘秘的。我今天不吃汉堡，只要一份鸡翅。”
弗斯科双手一摊：“今天你吃什么都行，我买单，我请客。”
叶子半开玩笑地说：“你早说呀！要知道是你请客，我们就应该找一家高级点的饭店。”
一份鸡翅十二只，叶子风卷残云似地统统啃完。弗斯科那边，也将“亘古不变”的牛肉汉堡装进了胃里。
叶子使劲压下涌上喉咙口的一个饱嗝：“晚上吃这么多肉不太好。我们去走走吧。”
话音未落，饭店灯光全部熄灭。瞬间的黑暗中，只有每张餐桌上小红蜡烛的火苗微微摇曳着。
叶子脑子里本能的反应：停电了！周边餐桌上的客人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这时，餐厅里响起“快乐爱人”的曲子。随着音乐，一辆送菜小车缓缓从里面推了出来，来到叶子面前。小车架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小盒子。弗斯科站起身来，灯光“唰”地一下全亮了起来。他从小车上取下小盒子，面对叶子单膝跪地，打开盒盖送至她面前：“亲爱的，嫁给我吧！我爱你！”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所有的眼光都投向了他俩。
叶子哪里经历过这阵仗，一下子愣住了。她看了看弗斯科，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们。只见弗斯科一脸的真诚，人们也都满怀期待。叶子有点不知所措：“你这是干什么？”
“求婚，是求婚。你答应我吧！”弗斯科的语气亲切热烈。
叶子思绪凌乱，但又感觉有点不真实。她对弗斯科说：“你快起来，大家都看着呢。”
弗斯科坚持：“大家都在等待你答应我，他们都是我们的见证人啊！”
见叶子犹犹豫豫，弗斯科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小盒子里拿出戒指，拉着叶子的手就给套了上去。周围响起一片掌声，有人喝起彩来，还有人夸张地吹起了口哨。 弗斯科站起身来，一把拉起叶子，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他想亲吻叶子，但叶子身体僵硬着，把头紧紧地抵着他的胸，让他无所适从，只能在叶子额头上吻了一下。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即便这个结果，弗斯科也感觉非常满足了。
不等弗斯科松手，叶子就挣脱了他的拥抱，轻轻推开了他。
这场毫无征兆的求婚仪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发生，又稀里糊涂地告终，给叶子的感觉无非手指上套了一枚钻戒，仅此而已。
长这么大，叶子没有戴戒指的习惯，总感觉有点别扭，一到家就取了下来。
叶子仔细地端详着这枚钻戒，她不懂什么钻石不钻石，只觉得戒指闪亮发光，造型也别致。看来弗斯科有点艺术细胞，很会挑东西。叶子想起金小楠送给她的那枚胸针，于是就找出放胸针的盒子，把钻戒放了进去。
俩人临分手时，叶子答应弗斯科第二天来家里做客。弗斯科说，他俩现在已经是未婚夫妻，来她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叶子觉得有点道理，因此也没有拒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