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吹不得

果林豫北蝈蝈

正是春耕季节，在某都市沿江大道附近的一偏僻小巷内，几位起早去江边晨练老人，发现一中年男子，满头是血，躺在地上。于是，急忙电话报警。

公安人员迅即赶到，发现中年人尚有呼吸心跳，当即送医院，经抢救，脱离生命危险。看来伤势并不太严重，只是晕了过去。经包扎处理伤口，输氧补液后，精神基本恢复正常。

＂您是哪里人？从事什么职业？＂公安同志问。

没想到这是一个十分爱说话的人，话匣子一打开，滔滔不绝，好像肚子里留点什么不都倒出来，心里憋得慌。他说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绰号是什么。他是个农民，就在江对岸郊区一个农村住。他们的村名是什么，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村中多少户人家，多少人口。谁爱打麻将，谁爱发酒疯，谁家新娶的媳妇儿脸上有麻子，谁家的女人偷汉子跳江里又被救上来了•••••

＂您身体还比较虚弱，不宜多说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吧。＂公安同志说，＂您进城办什么事？身上带的钱多吗？＂

＂我是来看老乡的，他在这里打工。是个好人哪，够哥们，讲义气。我来了就吃他的喝他的，不用带多少钱，只带了二十块钱，乘轮渡船票花了三块五，还剩十六块五。＂他说。

＂你摸摸口袋，十六块五还在吗？＂见他摸摸怀里，一咧嘴，摇摇头，公安同志看了看他那一身破旧的衣服，笑了笑，接着说，＂阎王爷不嫌鬼瘦，幸亏你穿这一身。如果一身名牌，恐怕衣服也给你扒去了。没什么仇人吧？知道会是什么人砸你一砖头吗？＂

他的话匣子又打开了，说自己是全村第一个大好人。忠厚老实，与人为善，助人为乐，从不结怨。他帮谁担过水，帮谁送过米，替谁干过农活，替谁家的小男孩擦过鼻涕，替谁家的小女孩逮过头上的虱子•••••确实弄不明白，谁会砸自己一砖头。

借他滔滔不绝说话的机会，公安同志陷入深思。突然眼睛一亮，问：＂你在轮渡上说过什么话没有。＂

＂当然说过，＂他又兴奋起来，说，＂轮渡汽笛一响，一个农民说他家的牛不吃草，不知咋回事。这事我知道啊，我爷爷健在时就是贩牛的，经常把他的经验讲给我听。什么水牛黄牛，牛容易患什么疾病，简单的疾病如何处理。如何分辨牛的成色，什么成色的牛卖什么价钱。我们村谁买牛卖牛都托我去办。前几天我帮邻居买了头水牛，物美价廉，乐得他走路都屁颠儿屁颠儿的。轮渡上，我尽吹呼牛来着，其他没说什么。＂

＂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用砖头砸你的，不是惯偷惯盗，更不是惯匪，而是出道不久的小混混。他们平时在轮渡上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这次听了你的瞎吹呼，以为你又去帮人家买牛，一定带不少钱。于是，尾随你进入小巷，砸了你一砖。本想发笔大财，没想到你只有十六块五。＂公安同志笑了笑，说，＂给你一个忠告：牛，吹不得！特别是人多眼杂的公众场合。＂

两天后，几个小混混被抓获。交待情节与公安同志判断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