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部门前的那株辣椒树(下)

门吉

<p class="ql-block">  虽说有国家的专供,连队自己也开荒种地,养猪、养牛、还养羊,干部战士的基本生活是有保证的,但毕竟是遇到了国家的三年困难时期,边防战士可以吃饱,但难以吃好。但凡开饭时,都会想方设法弄些“下饭菜”佐餐。油辣椒当时是奢侈品,酸腌菜,多,连队附近都是汉族村寨,家家户户都有做酸腌菜的习惯,酸酸甜甜还辣辣,很好吃,很下饭。但得到寨子里去买。而连队有严格规定,禁止干战自己去走村串寨。喔喝!想起来就流口水的酸腌菜,就只能是想也白想了。如此这般,连部门口的那株辣椒树,就吸引着大家的眼球。一些越辣越安逸的南方兵,总会想方设法地去摘下几个,藏进裤兜,吃饭时悄悄放进嘴里,辣得嘴嘘嘘、脸红红,惹得一旁的战友欣羡不己。</p> <p class="ql-block">  说起来,连部门口的那株辣椒树,还是有一点故事的。说它是树,实至名归,它真的是木本植物,多年生,年年发。据说,在东南亚一带常见。西双版纳地处亚热带,有辣椒树生长,不足为奇。它高,竟比一米七三身高的我还高!它的形状,与家乡的辣椒秧相似。结的辣椒,与家乡的朝天椒一样大小,据说也会红。但我在连队当兵的那几年就没有看到红过。可能是未等辣椒红,便被采摘了。一年到头,都是开花结果,多的时候会有100多个。据老兵说,这株辣眼树是连队指导员郭书端亲手种下的,供自己享用。不过,由于他爱兵如兄弟,所以有战士去讨摘,他不计较。</p> <p class="ql-block">  入伍半年多之后,我当上了文书,在郭指导员的直接领导下工作,我对他的了解逐渐加深。他是河南人,解放战争时期参军的老兵。打仗勇敢,立过功,脖子受过伤,落下了歪脖子的残疾,故有老兵私下里称他为“歪把子机枪”。正是他,改变了我对北方人不嗜辣的初始认识。我发现,每到开饭时间,他都会摘几个小辣椒,握在手中。因为生长在边疆一线的大山坡上,没有任何污染,所以洗都不用洗,几口饭后,便塞一个辣椒进嘴,慢慢咀嚼。那神态,好享受!(后来得知,他爱吃辣椒,是战争年代吃辣椒防夜行军打瞌睡养成的习惯。这又让我对他表示特别的敬佩。)我好羡慕,也想吃吃试试,享受享受。</p> <p class="ql-block">  一天,趁路过那株辣椒树的机会,我摘了两个,放在兜里,开饭时,在吞进一大口饭后,悄悄地把一个辣椒放进嘴里咀嚼一下,哇!我的妈呀!顿时口腔里像含着一块火炭一样,火辣辣不知舌头还在口腔里否;两眼冒着金星,看哪里都像是看见那一团火;全身开始冒汗,奇热难耐。好在年轻,还有些自持力,我怕露馅丢丑,强忍着,赶紧再划拉几口饭,稀里哗啦咽进肚。接着三下五除二,一阵海吃,填饱了肚子,赶紧离开饭堂,跑回宿舍,摘下挂在墙上的军用水壶,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大半壶凉开水进口落肚,火辣辣的嘴,火辣辣肚子,才终于熄火了。</p> <p class="ql-block">  自此以后,我对那株辣椒树,真的是敬而远之了;对郭指导员的不怕辣,越加佩服。</p><p class="ql-block"> 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连部门口的那株辣椒树,依然还时不时地闪现在我的眼前;老指导员“歪把子机枪”的音容笑貌,也会时不时地呈现在我的脑海里。</p><p class="ql-block"> 辣椒树,你还生长在连部的门口吗?老指导员,你在哪里?还在继续吃着很辣很辣的辣椒吗?</p> <p class="ql-block">(红河那边的战地留影。)</p> <p class="ql-block">(扣林山上。)</p> <p class="ql-block">(152毫米口径加榴炮。此炮一响,地动山摇!我有现场亲身体会。留影于云南边防麻栗坡炮兵阵地。)</p> <p class="ql-block">  (1984年冬,借调北京。在飞机上偶遇昆明军区炮兵指挥部的陈政委(副军),因采访事宜与他熟,他给我拍此照片留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