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事故五：也是背影

老娅妮

也是背影一看到“背影”二个字，人们不禁就要想起咱本土文豪朱自清的《背影》，他把父亲为他送行，爬上攀下给他买橘子的背影，写出了父子情深，写出来晚辈对长辈的眷恋。而我今天的我说的”背影”，是师生间的依靠，长辈对晚辈的怜惜。……小镇旁有一个老旧生活区，那里有一座多层小楼，在暑假期间，几乎连着几天，都能听到传出了一阵阵琴声，对路人来说，应该是悠扬动听的，委婉优美的，而今天的琴声对于我这个老师听来，却不知怎么的，今天的琴声被静儿这丫头弹的是那么的焦躁不安，那么的混乱无序。若是一个不懂事的小童，我是会对其粗声粗气的“吼”去，以使拉回他们的注意力。而面对这个即将步入高中的小小少年，我不会用这一招，因为我认为她们多少都懂点事了，懂得“紧张”了，我想她一定是在为下个星期的考级而紧张焦虑着。于是，我反其安慰着说：“静儿，其实你弹的相当的不错了，你已经达到了十级水平了，你只需平静下来，《悲怆》，你会弹奏的比你的师弟师妹们任何人都好！”她正在茫然的点着头，她也一定在恨自己：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突然，我的手机响了，……“喂，是老师吗？……”她的口吻似乎跟平常一样，（事后，我才意思到对方是何等的强忍着自己的焦急情绪。）“是的，你找静儿有事吗？”“是的，是的，我打她电话她没接，想来就是在您这儿上课呢，跟您说也一样……”她的语速似乎还是很正常。“好，你说，是什么事？”“哦，是这样，一会她下课后，直接让她去医院，她外婆刚刚摔了一跤，已经被抬到医院里去了。……”几千里外传来的声音仿佛还是那么平常，可是我却不淡定了，我吼了过去：“还等什么‘下课’ ，我让她马上走！”我急急的挂上了电话。……这可怎么好？她一直都是个“留守”孩子，突然要去面对一个“摊躺”的老人……我一路想着不敢想的事。待近一个小时后，我也急匆匆地“飞奔”都了医院，无奈被门卫“冷静”地拦住了。“疫情期间……请理解。”于是，我的手机不断地响着，我开始了超市、面馆的穿梭，几十分钟后，我终于见到了她。她拎着大包小包的：尿不湿、卫生纸……同时，还不忘夹着一摞子厚厚的钢琴教材书。她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但是满脸的汗滴，却让人对她这种稚嫩的坚强，更加的心疼。一个晚上，我只用了极少的微信联系了与她一下，因为她回的都不很及时，这是可以理解的。……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我又试着发出了第一条信息：“……静儿，你现在需要老师怎么帮助你……”这回，她回的特别及时，而且没有任何的客套的废话：“老师，可以给我端（买）二碗稀饭吗？”后来我才知道，我给她们买的方便面等之类晚饭添补的食品她们都没吃。于是，在外围的我又开始“忙碌”起来，直到中午我再一次见到她时，发现她脚步没那么烦乱了，脸上的汗滴已经变成了毛毛汗，也能勉强露出一丝丝微笑来答谢我了。但是望着她转身的背影，我心里酸楚着。如果是本土小镇的人，她们是不需要我这个外乡人的，而恰恰这孩子的外婆却也是个外乡人。至她的女儿嫁到我们这里的一户山里农家后，她就是为了陪读这个小外孙女，才“背井离乡”十来年，来的这个小镇，租了二间房子，成为了小镇人家。而她的家乡，恰巧就是我当年下乡的地方：蕨溪。……晚上八点，我收到了一条信息：“老师，我妈妈她们到家了。”……因为疫情，外人不能进医院住院部的，所以整个陪护，就只有她自己。从接到沉重的信息的她、到她坚持到大人们回来，这34个小时里，当外婆的痛苦呻吟、繁琐的一项项的检查、病榻上的吃喝拉撒等一堆堆她见都没见过，也从来没想到过的事情，一并向那个柔弱的“背影”压迫来时，恐惧，无助，不知所措，她是如何面对的？她经历的什么？肩负了什么？承受了什么？虽然我们多少能想象出一些，但是感受，一定是她自己终生难忘的。这，应该就是成长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