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瓜的故事——2013.3

海宁里

从鄯善大甜瓜到哈密瓜

鄯善是哈密瓜的故乡，那么为什么不叫鄯善瓜呢？ 给你讲一段古老的传说， 因为在漫漫的历史长河里，相传公元630年，楼兰古国突然在一夜之间消失，人去城空。他们去了哪儿呢？据说楼兰国的国民后来都迁徙到了鄯善，成立了鄯善王国。

相传历史上鄯善国人单势薄，不足以对抗当时不可一世的哈密王国。鄯善国王为了保一国民众的安宁，每年都要给哈密王进贡，进贡的物品中就有本地出产的一种大甜瓜，这就是后来我们所说的哈密瓜。

鄯善大甜瓜到了哈密，再经由哈密辗转出售到中国内地。长此以往， 西域，以及内地的各民族人民只知道哈密瓜，不知道鄯善大甜瓜了。

这个故事是否真实，无从高考证，但到过鄯善的人们都忘不了那里汁甜肉厚的“大甜瓜”。

鄯善大甜瓜按照季节分为两种类型，一种叫冬瓜秋冬季收获。冬瓜个儿大肉厚，瓜瓤白里透青，醇香甘甜，吃上去绵软香糯，可以晾晒成为瓜干儿，我们常见的哈密瓜干就是冬瓜晾晒而成的。

还有一种叫夏瓜，盛夏收获。夏瓜香脆可口，果肉呈橘黄色，但不能久存，故只能现吃现买。不管是冬瓜还是夏瓜，都是新疆的特色瓜果。

鄯善地处古楼兰王国的正北，吐鲁番以东，那里夏季炎热、冬季寒冷，昼夜温差大，是哈密瓜等新疆瓜果的天赐宝地。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在鄯善工作期和列检所师傅、同事经买瓜，买葡萄干往内地家中邮寄。当时感觉很随随便，但后来离开了鄯善后方知这种甘甜的口福从此不再。

我们有两种获得口福的“机密”，一是直接购买出口瓜，出口瓜装车时一般都有剩余，在当地出售。

一箱两瓜，用白纸包裹，瓜型大小适中浑圆，黄绿色瓜皮上裂纹细密，是经过反复挑选的优质上品。

二是还可以去老乡那里买掏籽瓜，所谓掏子瓜，其实是老乡把成熟、优质的哈密瓜子掏出来留种，瓜肉出售给当地居民，掏仔瓜个个都是上品，只是不能存放，现买现吃。想一想，这两种口福其他地方可能吗？

大漠驿站——鄯善列检所

以上是哈密瓜的故事，下面给你讲另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鄯善列检所。

鄯善列检所地处号称百里风区的十三间房和无人禁区库木塔格沙漠之间，四周都是戈壁沙漠，夏天炎热少雨，冬天干燥寒冷。

列检所就像大漠驿站，时刻保护着一列列通过这里的钢铁长龙。列检所职工分三班日夜值守，时刻做好列车故障的诊断与维修。

兰新铁路是前苏联帮助设计施工的，线路远离城市，横穿大漠。铁路修到这里，无人之境就形成一个人口聚集的小镇，我们初到鄯善，小镇只有一条街，两个百货商店、一个邮电局。邮电局里只有一名工作人员，而且高度近视，带着像啤酒瓶底一样的近视镜，也得把纸贴到眼睛上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这让我记忆犹新。

鄯善列检所位于小镇的最西头，再往西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了。小院只有两排连体的窑洞式房屋，在院子的东南角，有几棵高大的白杨树，树下有一座小花园，是列检职工多年辛勤培育的一块绿地。在绿地的深处倾斜向下，有一眼泉水，涓涓地流淌，是鄯善列检所的灵气所在。

列检所平时三班倒，没有节假日没有礼拜天，日、夜、休连续不断。日班白天上班晚上休息第二天白天还休息，晚上夜班。夜班夜里接几趟车，接车回来可以在会议室大椅子上躺会儿，车来了组长把我们叫醒。清晨交班后时间就是自己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列检所三个班加一个工长大约二三十人，这中间有从东北来的列检师傅，也有各铁路学校的毕业生，还有召来的部分当地工人。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那当属老工长张振江。

老工长张振江

旧中国铁路事业的发展和各国列强对我国的疯狂掠夺走着不可或分的关系。从淞沪铁路到唐胥铁路，以至于苏俄的中东铁路都打着半殖民地的烙印。新中国成立后铁路事业才真正得到了新生，一大批东北铁路技术工人来到了大西北，为中国西部铁路大动脉的畅通做出了不朽贡献。

老工长张振江就是这批铁路元老的其中一员，为边疆的铁路事业来到了新疆，来到了鄯善。

我是文革后期中专毕业后第二年来到鄯善列检的，一同分配的还有杨孝增和岳水周。因为在段里搞宣传，我到的比较晚。刚好赶上列检所成立“革命领导小组”，我被新工长安排到革命领导小组筹委会，担任宣传工作。

我惊讶的看见，很多列检所职工包括老工长张振江都被关进黑屋子，他们中有的是因为写了几句歪诗，有的是因为曾经出过责任事故，当然老工长关起来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反动技术权威。

几个月后，为了反修防修，防止苏联打核战争，列检所和鄯善其他单位一样开始“深挖洞广积粮”活动，列检所在院子里开始挖地三尺。这些被关起来的职工包括老工长都参加了挖洞工作。

我看到老工长张振江干活总是冲在最前面，哪里危险哪里最累最艰苦老工长就在哪里。有两次洞里塌方，险些将老工长埋在洞子里。

看在眼里，我感觉老工长绝对不是什么技术权威，他是我们的好工长！

后来吐鲁番开始修筑南疆铁路，为了充实吐鲁番列检所的技术力量，老工长被解放出来担当吐鲁番列检所的工长。而我正在办理调转，想调到陕西我父亲身边去。我曾经一度担心什么老工长会不会报复我，事实是老工长并没有因为我曾经办宣传栏，张贴批判老工长的 大字报而难为我，反而很快给我办理了调转手续。老工长有着宽广的胸怀，对列检职工有着父亲一样的关爱。

我师傅周作荣

我师傅周作荣，来到列检新工长把我交给师傅周作荣。周师傅也是老一辈铁路技术工人的典范，中共党员，检修技术在列检是数一数二的。

工作中师傅严格要求我，在做事和做人两个方面教育我，平时没有接车任务时总是提个小油壶，在站场溜达，遇见站内堆放不整齐的车辆配件总是要动手码放整齐，对配件螺纹部分清理涂油。我发现平时默默做事的傅身上有很多我不具备的优秀品质。

然而由于曾经出过一次责任事故，师傅也被关进了小黑屋，我曾经去小屋看过几次师傅，师傅为了不影响我每次都不理我。

老一代大学生刘贵生

刘师傅是一位五十年代专业学校毕业生，刘师傅凭着自己的专业知识，对列检所修车机械进行发明创造，先后发明了起吊轮对儿的丝杠起重机，可以将轮对轻松吊起放在临近股道上，大大方便了站内更换轮对的劳动强度。在深挖洞广积粮的日子里，他发明了利用电缆骨架和老旧电机做成土卷扬机，给地道出土工作带来了轻松。他还发明了股道单轨运输车，使配料工具站内作业轻松了不少。在鄯善时期，我利用铁皮玻璃片儿做了个电池信号灯，替代了原有的笨重油灯。在这期间刘师傅在铁皮加工等方面帮助不小。在吐鲁番期间，我为列检制作了103分配阀平板模型，刘师傅给我提供了钻眼工具，使模型很快就制作完毕。总之，有学问和没有学问，在刘师傅身上很鲜明的反映出来。后来我的一些小发明小制作都和刘师傅的帮助和启发密不可分。

新工长白全忠

工长白全忠。白全忠这个人其实不错，在生活上帮助关怀我们，工作中经常亲自动手，带头干脏活累活。但在那样的形势下他又不能不执行上面的指示，对张振江等老领导进行批斗和管制。

白全忠在对老领导关押批判的同时，经常私下里对他们，及他们的家属给于生活上的关怀。在我初恋对象离我而去的那些天，工长都耐心细致的给我做工作，使我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老党员张广书

老党员张广书，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在工作行任劳任怨，运动中表现谨慎，在平时很少说话，她有个女儿在农村插队，被师傅介绍给我，虽然最后没有成，但相处时间久了还是很想念他，想念他们全家。他和老伴儿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就是我说的那个初恋对象，小女儿才五、六岁，很喜欢和我一起玩。另外还有个小哥哥，已经上了小学，小孩子很鬼，经常为他姐姐给我俩鸿雁传书。我去他家，他就悄悄躲在门背后偷听我和他姐姐谈话。

老工人张常彪

老工人张常彪也是来自东北的老铁路工人，张师傅和我不在一个班组，但师傅对大家都很好，经常让我们去他家里吃饭。

作为二班组长，张师傅平时话不多，干活儿总是冲在前面，脏活累活抢着干，是全班的榜样。在张师傅身上我看到了新中国第一代铁路工人朴实醇厚的性格。

离开了鄯善后，对那个小镇很是想念，不光是哈密瓜、葡萄干，更多的是列检所以及列检所所有的伙计和领导。在吐鲁番的两年里很想再回去看看，但直到调转，都没有再回去过。最后说一句，小镇鄯善，真的很想你！鄯善列检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