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虚（十二）

浪穹一尘

1

毕竟是雨季了，暑热被雨水拍打得零碎。也还好，阴晴冷暖，不过都是知觉。若木然，大约便无感。

日子恍惚。各种信息铺天盖地，感觉世界一片哄闹，但多与生命无关，不过都是活下去与活不下去的挣扎。

朋友的堂兄意外离世，他很悲伤，亦不对人提起。我安慰不了他，至亲至爱的人离开，那种失落与哀痛远不是一句“节哀”能克制的。但我深知，暗夜里，他定然也会泪湿成海，几不成眠。那样的孤苦之情我也时常会有，尤其是在失去母亲后的这几年，我甚至变了个人，仿佛又死过一回。生命无常，惟有时间是唯一的安慰。“你别太难过，他活在你心里，不算真正的告别。”是的，我们在意的人，若一直存有心念，就是死亡也不能分开。

但是，关于死亡的事情是太多太重了。一个痛失爱子的父亲，仍得面对冰冷的事务；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儿还得背负父亲因她而亡的道德的绑架，甚至留下一生的阴影；一个母亲与九岁孩子坠楼；一个青年喝奶茶被呛到窒息而亡；一个小女孩被蜂子蜇到就医不及而亡……生命如此脆弱，就像一场雨便成了蚁族的灭顶之灾，而大地之上，人族依旧在内耗，相残相杀，文明究竟是怎样的文明？

不要责怪我太过悲观，大地之上，并无新意。

2

日子可以安安静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这个雨季，眼泪比雨水还要多一点。我以为我看清了世相，其实，这不过是我的愚昧。我连自己都未曾看清。懦弱，自私，胆怯，恐慌，依然如影随形。哪里真的能风轻云淡，不过是暂时的自我麻醉。

直面惨淡的现实，我仅仅是活着而已。苍白无力，苟且偷生。甚而麻木，冷漠，全无道义。然而，我毕竟还活着，有痛，有悲。并在悲哀里看见自己模糊的影。

生命是什么？大地之上，并无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