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字:小桥流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图片:网络(鸣谢)小桥流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14年2月2日,《父母爱情》在央视一套首播,收视率更是破3,豆瓣11万人给出9.5分评价。这部剧的编剧刘静说:“我喜欢那种温暖的,能感动人的,也能打动人的作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么《父母爱情》是如何打动观众呢?我觉得是真实。真实到什么程度呢?这部44集的电视剧中,我多次看到了我父母的影子,甚至我们这一代夫妻的影子,真实的、接地气的作品最感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电视剧《父母爱情》我想到了我父母这跨越70年的相濡以沫的爱情(白金婚)。</span></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虽然我和爱人,小姨和小姨父,我爹和我妈的婚姻都是媒妁之言,但还是有区别的:我和爱人相亲之前互不认识,甚至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小姨和小姨父还多少有点“一见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味;而我的父母都是一个屯的,之前都互相认识,如果用“两小无猜”来形容也不为过,它也可以天真如“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先说我妈吧,我妈生于1922年,属狗的,如果今年还活着的话,整整100岁。母亲在家做姑娘时,我姥家日子还是比较富裕的。那时,我姥爷是做生意的,而我没有舅舅,姥姥只有三个女儿,我妈在家排行老大,和她身下的二姨、小姨,年龄相差很多(小姨和我妈相差17岁),可见我母亲小时候在姥家还是非常娇惯的,什么东西我母亲都是随便用,母亲活着时曾和我们说过,她小时读私塾的时候,笔都是成捆买,可惜自己不是念书的料。旧社会女人都是裹小脚的,我母亲也不例外,结果就是因为我妈总喊脚疼(裹脚能不疼吗),我姥爷实在舍不得掌声明珠遭此洋罪,再加上姥爷走南闯北,思想比较活络,就对我姥说:“咱闺女不裹脚了”,所以我妈就成半小脚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父亲生于1928年,属龙,那时的爷爷家光景也算可以,自己家做片粉,而我父亲打小就帮爷爷干家务,做片粉需要大量的水,我家当时离壕沟那里面的井至少有一里地远,而挑水的活则完全由我父亲承担,每天都要把一大缸的水挑满,才够用。年幼的父亲从小就表现出踏实能干、吃苦耐劳的品质。老话讲“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话一点不含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除了自己家里活,我父亲也常在我姥家给帮工,姥家没有男劳力,尽管父亲年纪尚小,但各方面的表现显示出与同龄孩子的与众不同——沉稳、勤劳,深得姥爷喜欢,在农村,要想居家过日子,不就是靠勤快吗?一来二去,姥爷就有了要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我爹的意思,当然,这一切也得我妈默许。按规矩,还得有媒人从中搭桥,总不能我姥爷亲自出马吧?就这样,经过媒人说合,19(虚岁)的母亲嫁给我13(虚岁)的父亲。13岁的男孩搁在今天,就是个“小屁孩”,什么也不懂,而13岁的父亲已经做了丈夫。我们只知道母亲比父亲大6岁,但父母结婚这么早,父母生前从没有和我们说过,这还是小姨在前几天和我在电话里唠嗑中,无意透露出来的“惊天秘密”,我的妈呀,爹妈真是深藏不露啊,保密了一辈子,如果让他们做地下党绝对够格。</span></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24岁那年,我的大姐出生了,那时我爹仅仅18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拢共生了八个儿女,只是因为在我上边,还有一双儿女不幸夭折。最后只剩下了我们姐弟兄妹六人(哥仨、姐仨),所以,我和二姐的年龄相差近十岁。母亲把我们六个孩子一手拉扯大,可是她的时间大半被家务和在生产队劳动占去了,没有更多的时间照顾我们,只好大的看小的,或在地上随便爬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每天踮着小脚,家里家外忙着。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我记事起,母亲天不亮就起来,老早就把饭煮了,还要喂猪、纺线,和社员一起下地干农活。小时候,我家有一辆纺车,只要得空闲了,母亲就坐在纺车前,麻利地纺起线来,耳濡目染,我也学会纺线织布了。那纺车发出的嗡嗡的声音,当时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音乐。母亲亲手纺出线、织成布,我们叫它“家织布”,有铜钱那么厚。做出一套衣服,大哥穿过了,二哥接着穿,还穿不烂。总之,我们一家八口人棉的、单的衣服裤子,每人的棉鞋、单鞋,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一生不曾脱离过劳动,直到80多岁了,还和我爹下地耕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参加工作后离家很远,曾经把我母亲接到我家,但是她劳动惯了,离开土地就不舒服,说啥得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时我很不明白,是什么力量使她从大小姐到女人再到母亲之后,变化如此之大?七八十斤的母亲,怎么体内竟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过日子也同样心那么盛?周围人都羡慕我母亲:“老嫂子:你怎么过日子那么有奔头?”每每这时,母亲总会慢条斯理的对她们说:“日子穷富不打紧,但一定要有心气,心气没了,日子就散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也许是母爱的力量支撑吧,所以我一直觉得世上只有母亲的形象才是最美丽的形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土改时,姥姥家因比较殷实,成分化为富农,而我家化为中农,因为成分,二哥那年入党外调时一下啪死。为这事,母亲自责了好几年,经常叨咕:“都怪妈不好,我二儿子没入上党,妈拖你后腿了。”等到我入党时,对成分审查不那么严了,所以,我刚刚参加工作两年,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母亲听了非常高兴,憋在心中的那口气,也长长地舒出来了:“这下好了,和你爹一样,都是党员啦,咱家就有两个党员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从有了生产队,能干的父亲被屯里人选为生产队长。从此,父亲领着全屯的男女老幼披星戴月,风里来雨里去。父亲把全部心思、全部精力都用在生产队的生产、建设上。直到改革开放、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行,生产队解体,父亲生产队长一职才卸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卸任后的父亲逐渐老了。父亲的衰老首先表现在耳朵上,你就是在他耳朵旁扔个炮仗,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一次回老家,我特意给父亲买个助听器,给父亲戴上后,还是听不见,父亲耳朵真的彻底聋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以前农忙闲下来时,父亲偶尔也会到村小学的老槐树底下纳凉,和大家说些家长里短;或者一个人抱着一个小收音机,坐在院子大门口儿听评书,父亲记忆力很好,听完了还能绘声绘色地讲给我们听。可后来,世界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字“静”。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母亲的身体还好,我给家里打电话就打给母亲,然后母亲再把我的通话内容借助手势,比划着传达给我的父亲。末了,父亲就会对母亲说,告诉咱老儿子,就说:“你妈好着哩,我也好着哩,你放心工作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年轻时,一般不吭声,而母亲有时爱唠叨。两人常因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一言不合就会“掐”(嚷)起来。那时候,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烦不烦?嘚啵嘚啵没完没了。”母亲也就不再吭声了。后来,父亲的耳朵聋了,母亲一下子也安静了。母亲说什么,父亲都听不见,就不说了。倒是父亲说什么,母亲都言听计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次过年回家。我和母亲开玩笑地说:“妈,你看我爹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更像一个领导了?他说啥你都听,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母亲说:“你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和他吵,她也听不见,你就是骂他几句儿,他也听不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过年啦,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父亲坐在那儿,虽然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但见我们笑,他也跟着笑。他将孙子抱在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在孙子的手里,孙子拿着红包儿,将小嘴儿贴近他的耳朵边说:“谢谢爷爷。”这一次,父亲竟然“听”懂了。父亲说:“爷爷给的,不用谢。”其实父亲这句话是蒙对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84岁那年,突然中风了。在我们老家常有这样一句老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不去也得扒层皮。”那一年我们大家都很着急,甚至母亲的后事如棺材、装老衣服都预备齐了。也许是哥嫂姐的精心伺候;也许是母亲一生的勤劳,之前没有害过啥大病;也许是因为母亲一辈子仁慈善良……总之,竟奇迹般的日渐好转,屯里人都说:“这老常太太命好,熬过这一劫,活90岁没问题(这句话还算应验了,母亲活到了88,虚岁89)。</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母亲出院后,还是多少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比如说话口齿不清楚,手脚也不那么利索了,尤其手不能背过去梳头。这时的父亲就担起理发师兼保姆职责,细心地给我母亲剪头梳头,就像给新嫁娘梳头一样,场面是那么的温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什么是真正的夫妻?不是永远甜蜜、温馨、浪漫,那些只不过是平淡日子的点缀;而是无论面对平凡生活的单调、还是从天而降的厄运,都能不离不弃,相守终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要说什么,我们不知所云。倒是父亲,他一下子就“听”懂了:“你妈说她要出院,这病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就好起来,你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该回去上班了。”父亲见我还愣着,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父亲说:“你放心上班去吧,我虽然耳朵聋,可我身体好着哩,我能照料你妈,你妈说不清,可耳朵还行。我呢,听不见却还能说,以后你打电话来,我们两个合起来接听。再说身边不还有你哥你嫂你姐吗?”为了证明这个办法可行,我试着拨通了家里的座机,母亲听见电话铃声响起,示意父亲接电话,父亲拿起电话直接放到了嘴边,他说:“你妈好着哩,我也好着哩,你放心工作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回到城里,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那个画面一直就在我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而且每次电话接通后,父亲永远都是那句话:“你妈好着哩,我也好着哩,你放心工作吧。”而我,其实几乎什么话也没说,对着电话我泪流满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其实和普天下的父母一样,不论自己有多难,对儿女总是报喜不报忧,唯恐儿女们惦记,只要儿女们过得幸福,他们就安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也吵过,打过嘴仗,吵吵闹闹一辈子,尽心尽力地呵护我们,但最终还是相携走过人生的晚年,度过了他们的白金婚(结婚70年),这就是我父母的爱情,平凡得亦如他们本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去世后的两年,父亲也追随母亲驾鹤西去了,父母就合葬在老家背靠山、向阳、面向南方(我工作在家乡的南方)的坟墓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