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泉 水 叮 咚（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朱建国</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现在，正是盛夏热浪滔滔时节，而国人心中还有一种热，这就是高考前后的揪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下面一个故事便是这热浪中的一朵浪花，也或许是流入热浪的一股清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让我再陪你去一次好吗？我想让你轻松一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泉儿，你就多休息调整好,今后路长着,我做习惯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我就帮你这次，求你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沉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听话，不准你去，好好睡着！” 门轻轻地关上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门外，那不很平整的路，把三轮车的铃声震得抖抖响了几下，不久，就渐渐消失在夜空。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凌晨四点，市区的灯火有点飘浮暗淡。距城区几公里的那山沟，仍然是黑黝黝的。好在他太熟悉了这条路，整三年来，他就每天如此这般地从这路上走过。哪个坑？哪个坎？哪儿是个弯道？他闭着眼都清楚。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然，他更清楚自己的处境：老婆多年前离他而去，他含辛茹苦地做爹做妈抚育着两个儿子，可命运总在捉弄他，已50多岁的人了，几度上岗下岗，竟真的没有了工作。这两个儿子可正在发狠地读书，要钱用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看到了这城里人爱喝山间那自然清澈香甜的泉水，于是弄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每天早上四点就往山里赶，拉回22桶水，就极尽负责周到地送往约定好的用户，每车可赚个22元钱，一天送二次，就这么父子三人苦苦地捱着过日子。好在儿子争气，嘿，是真的争气，他感到他这般辛苦是值，再苦也值。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着这无月漆黑的夜空，他舒畅地笑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泉儿怎睡得下去？当听到父亲那三轮车的铃声渐行渐远后，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披衣融入夜色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夏夜晓起，热浪稍有平息，时有一丝凉风拂过，可泉儿心仍是热辣辣的，似有刺痛进而有窒息感觉：他记起了父亲三年前给他的一巴掌，现在的脸上似乎还有痛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年，父亲第三次下岗，正愁着没工作养家糊口，可哥哥松子以他高考骄傲的成绩，被浙江大学录取啦。这极喜极忧的碰撞，把父亲几乎击倒了。儿子高分中榜，哪来学费啊？父亲东挪西凑，再加上偷偷地卖了一次血，也没凑过三千元。他哽咽着对松子说：父亲没用，就只弄到这多钱了，你去学校看看，能不能收下你？松哥就这么揣着2800多元踏上了大学之路。</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那年也就在哥哥走后几天，泉儿他自己又以高分被省里一所重点高中录取。当他把通知书藏在口袋时，父亲却在摆弄着三轮车准备送泉水维持生计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着父亲这么憔悴的样子，泉儿再也无法提出去读高中的事。父亲早四点外出时，他默默地跟在后边，他已下死决心不读书了，帮父亲做点事，让哥哥能完成学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来干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帮你推泉水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去，等今天看你的录取通知到了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我不准备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为什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哥在读，就已经不容易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别说昏话，只要你能再考上，爸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供你读出来。”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真不想读了,爸...” 泉儿感到自己要流出泪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啪！” 突然，爸爸一记耳光抽到了泉儿的脸上。“你听着，你才15岁啊！不好好把书读出来，就不是我的儿子！回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泉儿当时捂着发烫的脸，忍住泪花回转身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常哥 ,恭喜你啊，你这小儿子又中状元啦！”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泉儿爸爸那也是送水的老哥们在笑着祝贺着泉儿的高考成绩.。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嗯嗯，我这小子还争气。”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爸憨笑着回了话，一脸的自豪，虽然还夜色蒙蒙，别人看不清几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来，你先装水吧，你真不容易啊，送泉水养出了两个高等学府的学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些同样苦着穷着但心肠耿直热着的穷哥们，用最直接的表达方式为泉儿他爸优先让了个装泉水的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不容易，但好人多着呢，都在帮我的忙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泉儿他爸也就领了这群老哥们的人情，先行装满22桶泉水，因他知道，今早上他还有许多要办的事。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怎么的，他有点感到心力不支。是高兴过度了？也不，他想这结果就这么自然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儿子在浙大，以他的刻苦顽强好学勤奋，第一年学校就为他减了一半的学费，他又以优异成绩获得了最高的奖学金，在课余时大儿子又做着几分勤杂活：洗碗，扫校园，甚至包着扫厕所，终于提前完成大学学业，考上了研究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小泉儿也更争气，三年高中读完，竟以名列前茅的分数，获得了清华学府的第一张录取通知书。有儿如此，他感到这三年来起早摸黑送泉水的苦都淡淡地飘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是为儿子的学费再发愁？也不。他含辛茹苦养儿读书的事迹已感动了多少人。这个他送泉水的单位，几十上百人就为他儿子考上清华自发地捐款达6000元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特别让他感动的是：这单位在向他父子俩组织了一个捐款仪式时，还请来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经过媒体报道，他又收到了一笔捐款，而且还有一个老板承诺：泉儿在校几年学费他全包了。今天上午9点，就要去参加与那老板承诺学费的协议书签字仪式，儿子的学费真正有了着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不知怎么的，他还是感到心力不支。他象虚脱了似的，上一个小坡，硬是不象往常那样，一蹭一蹭就上去了。而这次，他不得不跨下车来，可连车都没能稳住，车缓缓地向下滑去。</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你怎么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在三轮车向下滑去时，泉儿不知何时赶到了。他稳住车，望了望他爸那已很疲惫的样,心中的痛楚阵阵袭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你坐在车上吧，我一起来推你”。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 我不能让你来吃累做这事,你只能为我好好读书！”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我已18岁了，我行，我要吃吃你这苦啊，你为我吃的苦太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 你不能再吃我这般苦了，你要把书读好，记着报答关心我们的那一批好人啊！”“爸，我会记着的，不会让你和好人们失望。”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才象我的儿子，我为你骄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你真是好父亲，我为有你而永远骄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会不会染上了啥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不会有病，你书没读完，我不能病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怕用一点钱？就这捐款我也要拿出一点来为你看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不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子俩慢慢推着车，交谈着，争执着，走向他们又一个生活生命的转折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很多年以后，那位发动捐款助学的人还记得那年清华大学这张录取通知单号码是：0318XX92。</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简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朱建国，网名东方之河，上世纪浏阳一中71届高中生，72年初下放浏阳河东农场，知龄6年半。1978 年高考入大学，毕业后当教师，后调行政部门至退休。</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