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的荷塘

吴瑞芳

      二零二二年七月的上海，爆热。被疫情封控折腾了好几个月的人们，无处可逃，纷纷涌向崇明。

      说起来，崇明还是我的第二个故乡。年青的时候，在那里种过地，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整整五年有余。期间甘苦，唯有自知。当后来有幸得以逃离时，曾在心里暗暗发誓，从此再不踏上这块土地。

      四十年过后，时过境迁，第一次随当年的农友重回故地时，禁不住的心潮澎湃，感受万千。

      又是十年过后，为纪念上山下乡五十周年，再次前往，但已心境平和，不再那么激动和感概。  

      这一次与少年时代的同学结伴同游，是在非常难得的疫情反复的间歇时刻，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烈日骄阳，市区百叶箱最高气温已达41度，尽管郊区略低，但至少也有38度吧，一行人兴致勃勃，顶着高温去参观有关景点。当接驳车送我们返回住地时，没想到会在中途偶遇一片荷塘，让人感到有点意外和惊喜。

       晚餐后，还在对那片荷塘念念不忘。遂凭着记忆独自寻去。好在尽管小路弯曲，但并不是很远，所以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

      黄昏时分，太阳将落未落，正是光线最美的时候，落日将所有的景物照得充满诗情画意。

      荷花晨开夜闭，想来清晨的荷塘应该会比黄昏时更美吧。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再次前往。

      在晨曦中等待太阳慢慢升起。

      太阳出来了，将原本就美的荷花照得透亮。

      蜜蜂也飞来了，一起享用这花的盛宴。

      荷塘边少有游人，即便有少数几个，也正忙着跑步健身，赏花的人很少。或许，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在他们住地附近还有这片荷塘，又或许，人们对司空见惯的荷花已不再有兴趣。

      那么美的荷花寂寞地盛开，寂寞地绽放，少有人欣赏。但还好还好，这不还有我吗？幸有我来花不孤，我静静地看着它们，与它们对视，彼此相看两不厌。我知道，花儿是为它自己盛开，开花是它此生的使命，它一定会成长到让自己开花的那个点。更何况，有明月清风相伴，有朝露夕阳做陪，它不寂寞，也不孤单。

      晨光照耀下的荷花那么通透、干净、明媚，圣洁。无论你来与不来，它都在那里，你看与不看，它一样美丽。

      年青的时候，在农场战天斗地，对美没有丝毫的感受力，那时似乎也没那么多美让人好好感受。中年的时候，又压力重重，活得匆忙，来不及感受。现在临到老了，再不好好感受就来不及了。这辈子，惟爱与美不可辜负。

      感谢此行让我在崇明和这一片荷塘相遇。此刻的我坐在荷塘边的石头上，心情平静得如同这水面，无爱无恨，不悲不喜。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如此，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