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中行一一古城天水一瞥

张富年

告别了官娥沟，登车赶往天水方向。

崇山峻岭和草原被拋在了车后，迎接我们的是丘陵和黄土髙原。天水市属古雍州之地，秦赢创业发祥之处。位佔古絲绸之路要冲，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有羲皇故里之誉，也是全球华人寻根祭祖的圣地。

下午时分车入天水市，为节约时间，直奔天水秦州区西关的羲皇庙。在我们这代人中，对中华历史都熟知这么一句：“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而伏羲即为三皇（伏羲、神农、黄帝）之首，故又被称为太昊。

此为正门牌坊，原额为：太昊宫，后因文革毁坏，补以此匾。传说中的伏羲是半人半神，在庙内图腾中常与女娲相伴出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三种传说：1.兄妹。2.先兄妹后夫妻。3.女娲继承了伏羲的帝位。其中第2种说法佔主导，是人类衍生之初源。考古似乎佐证了这一说法，曾在唐代古墓中，发现一幅精美的伏羲女娲图，图中二人相拥含笑对视，人首以下两相缠绕的蛇身，不难领会所表达的，是亚当和夏娃的故事…。

东侧跨街牌坊，匾额为：继天立极。

西侧跨街牌坊，额日：开物成务。这些匾额内容都是对伏羲功绩的赞颂之词。

天水地跨黄河、长江两大水系，是中华古文明的发源地。上古渺渺，无文字记截，只有传说流衍。

因此，这座建于明朝的古伏羲庙，便成了研究中华远古文明的基础，许多中外文史学家，都曾来此考察和研究。

庙内建筑物，已有近千年的历史，虽经多次大修，但仍保持了明代原有风挌。

伏羲庙主殿”先天殿”，殿前一株古柏已折断在殿顶，还打了撑杆，但仍青技绿叶。正是：折干已近千秋岁，绿叶还占四时春。

伏羲庙是全国少有的，保存完好的明代建筑群。殿宇、亭台、牌坊排列有序，布局严谨。

主庙两门三进，屋顶饰以琉璃筒板瓦，殿内雕梁画栋，绚丽夺目，大门外陈列九鼎，气象壮严。

院内古柏森森，挺拔苍翠，四季常青。长久以来每逢伏羲生日，人们都扶老携幼，前来朝拜。近年来，当地政府，更是每年都在这一天（6月22日）举行盛大的祭圣活动，邀请全球名人、侨领、成功人士参加。这一活动被称为祭伏大典，并被国务院批准，列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伏羲是中华文明的奠基人，他授渔耕、造工具、定娶嫁、正姓氏、制书契、通八卦，用文明之火引导人们走出荒蛮混沌，功莫大焉！凡我炎黄子孙，皆当慎终追远，永念永祀。

直至景点下班时间，我等离开伏羲庙，登车向天水市麦积山区驶去，明天上午要游麦积山，火车站也在麦积区，导游安排住宿到那里，实为我们方便考虑。

就这样快速离开秦州区，心头不免生憾。幼时读连环画“三国演义”，便知“诸葛天水收姜维，马谡拒谏失街亭”的故事，十分喜爱姜维，爱屋及乌，小小年纪便对天水初生情愫，牢牢地记住了这个遥远的塞上古城。

这次游陇，看到行程上有天水，便幻想着除行程安排之外，徜若能去天水博物馆一观，定会对中华古文明有更深的认识；若能去“汉大将军李广之墓”一瞻，也能略表崇敬与对“难封”之同情；若能去诸葛军壘一游，當凭吊三国古战场，体会“汉贼不两立”、“鞠躬尽瘁”的精神…。

然而，没有可能！入往麦积区宾馆后，心犹不甘，便到街头走走，果然有所收获。

初来乍到，不识东西南北。但夜晚的灯火，是最勾魂摄魄的，便行向灯火灿烂处。

天水市人民，夜生活极其丰富，大街上车水马龙，市灯如昼。天水市沿渭河两岸分布，东西方向甚长远，而南北方向距离较短。由火车站向南步行，约十余分钟便到一热闹休闲去处。

一问，方知是翠河公园，这里灯光明亮，沿河边亭、台、水榭点缀分布。一座亭中放着轻音乐，亭外一群人踏着节拍，在跳交谊舞。还有长长的“时光隧道”，走在里面，五光十色的彩灯不时变幻，一时视觉的失错，竟使我恍然：今夕何夕？

天水因“天河注水，飞龙升天”的传说，而得名，也因之有龙城称乎。唐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就是指镇守天水郡的李广。公园内有石一方，上镌龙头，正面草书龙字。我们那么多来自凤城之人，独我能在龙城与龙石合影，此亦幸也，缘也！

放眼河中，游船往来穿梭。一桥飞架南北，桥身被彩灯装饰得美仑美焕。大桥的倒影，被船浪击碎，更加流光溢彩。

一处近水的楼台酒吧，下设音乐茶座，一位黑裙女子，唱着流行歌曲，歌声婉转，掌声四起。忽然想起“月笼寒烟水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这句诗来，虽身处边塞古城，却恍然有“桨声灯影”中秦淮河之感。

在外逗留太久了，回旅馆途中，经过一步行商业街，商家已陆续打烊，宽阔平坦的街上行人已稀，看到一对父子，正在练球，他们吸引了我的目光。年轻的父亲左右移动，作阻挡状，不足十岁的兒子，运球如飞，闪避腾挪，正在做带球过人的动作。

看到天水火车站，就离下榻的宾馆不远了。天水火车站，不算豪华，却美丽端庄，她是陇海线上的重要枢纽，站前的马踏飞燕雕塑，是全国优秀旅游城市的标志。

8日晨，我们便早早地赶到了麦积山景区。

麦积山题记古碑。

谁知来得太早，景区尚未开门，便在门前拍照了。

虽然背光，但反差不大，效果尚可。

麦积山景区大门飞檐薨瓦，赤柱画栋，在周边亭台，绿树衬托下，美丽庄重。

待得开门，验证如仪，鱼贯而入，各奔景点。

麦积烟雨乃天水十景之首，自古以来便十分有名。

如果你在阴雨天气来到此处，在远山衬映之下，蒙胧之中，云海雨絲，麦积山就是一座水彩仙岛。放眼看去，正是：山在虚无飘渺中。

若是大雨如注，则瀑布飞流，银河四注，那如蜂房般的佛龛，忽添了许多水簾，此时有声有色，又是一番景象。

从此处上山，还有一段上行山路要走，可以乘马上山，不仅省了足力，还另一番情趣。

走过几段弯曲的山路，便见一座奇峰平地而起，构成山体外形的悬崖峭壁使其呈锥体状，且中间粗大，底部略小，形如农家麦堆，故有麦积山之名。

麦积山周围景观十分优美，青山环绕，绿树荫浓，而麦积山卓然独立，不着一树，全身都是蜂房似的佛龛。

麦积山石窟，全开凿在悬崖峭壁之上，其惊险陡峭，在我国众多石窟群中是首屈一指的。

岚光敛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麦积山，是天水地区林泉之冠。

洞窟之间，全靠架设在悬崖上的凌空栈道通达，形势十分险要，游人常要紧贴崖壁，缓步攀援，才能领略“麦积峯千丈，凌空欲上天”的感受。

麦积山地区的石窟，是从后秦时期开始开凿的，北魏时期开凿更盛，以后历代不断增建，便成了“青云之半，峭壁之间，镌成石佛，万窟千龛”的全国佛教重地。

由于麦积山崖质较为疏松，故难以精雕细刻，所以除一些体积髙大的摩崖石刻外，多数佛像是以泥塑彩绘而成。

麦积山石窟，共有泥塑彩绘佛像7200多尊，分布于194个洞窟之中。敦煌石窟，以彩绘壁画见长，而麦积山石窟则以雕塑彩像见长。故历史学家范文澜曾说：“麦积山石窟是陈列塑像的大展览馆”，此言不虚！

石窟中的一尊尊塑像，无不闪烁着古代中华艺术的光彩。

洞中佛像形态各异，表情不同。有的姿态优美，有的表情慈祥，有的神态潇洒，有的面带悲悯，一尊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五代时期的“玉堂闲话”，对麦积山石窟作了精僻的论断：“虽是人力，疑是神功”。

千丈栈道费攀登，已到佛国最髙层。

俯瞰足底千山小，开颜耄耋古稀人。

下山不从原路返回，免与上山游客相挤，以策安全。

从最髙处通到下山栈道的，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

洞甚小，仅可容身，须手足并用，方可出入。虽如钻狗洞，但在半天空佛国中的狗洞自是不同，即贵宾尊客至此也得一钻。各人身躯粗细、敏捷程度不同，钻法各式各样，洋相百出，有趣可笑，皆大欢喜！

却顾所来路，苍苍横翠薇。

壁立千仞陡，栈道临虚迴。

麦积晴岚景，蓝天白云中。

万佛何所嘱？只云色与空。

再见了麦积山！再见了天水市！再见了甘肃省！

此文行将发布时，见说甘肃省疫情严重，我等所行经的兰州、临夏州、夏河、天水等地都有髙风险区，所游景区也全关闭。且不少城市暴雨成灾，街市“看海”。我庆幸我们的游程，能与这些风险擦肩而过，更愿天佑甘陇，早日消弥灾疫，还人们以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