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孤鸿苏志皋

梁向东

缥缈孤鸿苏志皋

苏志皋(1488---？)，字德明，顺天府固安人。1532年（嘉靖十一年）进士。授湖广浏阳知县，调江西进贤知县。升刑部主事、员外郎、郎中，直隶庐凤兵备佥事，因建闸坝事，1543年升右参议分守口北道。
苏志皋任口北道时期正是宣府多事之秋，战事不断，1542--1549八年间，先急后缓，集中连片修筑，并最终全部连接起来形成完整的长城。先是在宣府北路的龙门城、许家冲，中路的大、小白阳堡，西路的膳房堡、新开口堡、新河口部、洗马林堡外的沿边地带，依托地形修筑边墙，在各个险要处基本形成了“墩垣连亘，烽火相望”的态势。后来又自东路的新宁墩而北，历雕鹗、长安岭、龙门卫，至六台子，另外修筑内墙170里，设敌台308处，另外内垣还设有暗门19处，以利于出哨设伏。以重卫京师，控带北路。另外沿宣府镇南部边境，增、补修筑从居庸关、岔道、经马水口、紫荆关、浮图峪、美峪口、南沿太行山而下至倒马关、白石口与山西交界的内三关长城。各处边墙未连接处全部筑墙连接。宣府长城沿线共设关口69处，有关口的地方绝大部分有倚墙的戍堡。军事工程的钱粮调度供应是口北道的职责，特别是修筑松树堡、君子堡有功，因此苏志皋多次受到朝廷表彰。

当时在长城外有李庄部落驻牧，是朵颜分支，部众千余。经常偷入长城偷盗，但不与明朝为敌。也不与北部俺答部落的大营联合，反而常盗俺答等蒙古部落马，一旦被对方发觉追赶，则据险而射，俺答等部也不敢过于逼迫他们。李庄部落成为边境的第三股势力，正常应是统战的对象，却常常成为边将立功的目标。
1543年冬，宣府总兵郤永出塞袭李庄诸部，乘其无备，斩40余级而还。闻讯，苏志皋挥笔而就《雪夜袭虏》“朔风利似刀，朔雪密如织。四山号虎兕，万卒无生色。号令等风霆，直捣龙沙北。夜半缚呼韩，天明传蓐食。”
1546年秋，分守北路参将董麒、游击吕阳也出塞袭击李庄诸部，至其巢斩30余级而还，天降大雨，李庄诸部追杀，明军不战即溃。董麒惧先入塞，吕阳关闭城门获免，新河口守备陈勋战死，明军骑兵被杀百余人。58岁的苏志皋恨不得亲自出战，“羌笛连山起，寒声入汉疆。疮痍伤战斗，勋业重侯王。野草经露白，胡云近塞黄。愁看青镜里，皓首似冯唐。”

1544年秋，俺答入侵，直扑紫荆关。苏志皋率领自己的标营督饷至蔚州，准备兵进广昌阻击敌人。夜登蔚州城墙，来到北面的玉皇阁，月色下登高环视群山，如有列仙，骖鸾跨凤，翱翔其间。写下《天仙子》“青帝祠前赤帝祠，步虚声里梦回时，羽轮归去鹤书迟。山吐月，水平堤，冷冷玉露湿仙衣。”烽烟时起，任重道远。
苏志皋喜欢写诗，《尧山堂外纪》记录了一件奇事:京师宣武门外有座归义寺，是士大夫远行送客之所。时任刑部员外郎苏志皋一日为客送行，先到就在寺中浏览，在一偏僻僧房看到李镇的壁画判官投壶图，判官脱靴为壶，令一鬼执壶，自己用箭投射，有一鬼执酒壶躲在判官身后悄悄偷喝。一时兴起在旁题诗“芭蕉秋影送婆娑，醉里觥筹射鬼魔。到底不知身后事，酆都城外更如何？”朋友光禄少卿高东谷夜梦绿衣使者揖曰:“苏司寇嘲戏太重，判官要责罚我，求您让他为我解困。”次日，高东谷特意找苏志皋询问，了解后相笑别去。夜晚高东谷再次梦见绿衣人，“我以公与苏司寇交厚，专门求您化解，您为何不替我求情？”无奈，天刚亮，高东谷就跑到苏志皋住处，拉着他来到归义寺，请他重做一首，苏志皋笑题“蟠桃频窃酒频倾，总是区区儿女情。莫道不知身后事，目光如电照幽冥。”当晚，高东谷再次梦到绿衣人来道谢。灵异的故事传播的很广。

听说口北道要来镇城大红寺街，隆兴寺主持早早准备好香茶和笔墨，在庙前等候，但愿苏大人笔下留情。还好，苏志皋只是玩笑道“蒲萄引蔓枣开花，台殿参差日影斜。一客不来双燕语，老僧闲欲晒驾裟。”在禅房中，苏志皋拿出自己写的《如梦令·夏日留题省中葡萄》请主持点评，“弱干千条万缕，细蔓牵风斗雨。蛟女弄悬珠，蓦地几回吞吐。记取，记取，谁到秋来做主。”相约秋分时节共品葡萄。
1548年因宣府大捷，苏志皋升陕西潼关兵备副使。不久却因为宣府运输粮饷不及时，被抓进监狱等候发落。审理案件也是道台的职责，狱神庙前的葵花在自由开放，感慨良多，《浣溪沙·狱神祠前葵花》表现了他不屈的一面，“艳冶花传巴蜀名，号风泣雨送悲声，闲开闲落总伤情。密叶谁烹供午饷，孤芳自摘信平生，楚囚相对泪如倾。”

很快有了圣旨，贬甘肃河州任知州。春日登镇边楼眺望雪山，写下《菩萨蛮》“玉门关外生春草，莫道天涯人易老。含笑问春风，春风处处同。惟有南山雪，四时光皎洁。登楼指顾中，白雪映青松。”秋天再次登上登镇边楼，不禁想起在江南任职时的词“满城风雨重阳近，乡心一片谁曾问。木叶下汀州，家家砧杵秋。记得当时别，相思频向说。目断送归鸿，云山千万里。”今天虽在边塞偏要以《浣溪沙》感怀：“镇边楼上漫凝眸，漠漠黄沙澹澹秋，风林无耐搅乡愁。雁字不来书又断，君恩未报笔仍投，时时魂梦绕皇州。”
不久因督抚两察院会保，苏志皋升泾邠兵备佥事，1549年推升雁门等关兵备副使，历陕西左参政，山西按察使，左布政使。1553年推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兼赞理军务。1556年升右副都御史辽东宣府。后致仕回乡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