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童年里有好多好多值得回忆的趣事，这些趣事记下了我的酸甜苦辣，录下了我的成长足迹。特别是在水口那段日子里的趣事，让我常常想起，至今都难以忘记。</p><p class="ql-block"> 在水口收购站当站长的爸爸每逢集市都要收猪、收鸡蛋，我就跟在他的屁股后边转。同事们见我们父子俩形影不离，就给我起了个“尾巴”的绰号。从此后一见我就叫“尾巴”，不见我就问爸爸“尾巴”哪里去了？</p> <p class="ql-block"> 爸爸在集市上收购的鸡蛋，要通过检验合格后才能上交给国家。爸爸验鸡蛋用的是老土的办法，就是在一个黑房子里，把收来的鸡蛋，一个一个举起放到墙壁上掏出的几个鸡蛋般大小的洞洞里，用眼睛看。如果看到阳光透过鸡蛋里边是通亮的，就是好的装箱；如果看到阳光透不过鸡蛋里边黑呼呼的，说明坏了就扔掉。</p><p class="ql-block"> 我常常跑到验蛋房，学着大人的样子，拿着鸡蛋塞到洞里，装模作样的看，一不小心没抓牢鸡蛋掉在地上打破了，爸爸气得大声训斥：“快走，别在这里捣乱，害的我要陪打碎的鸡蛋钱！”我吓哭了，爸爸就用鸡蛋壳做成不倒翁逗我玩，直到我笑了为止。</p><p class="ql-block"> 爸爸在集市上收购的生猪，一部分公司会用车直接拉走交到省上，一部分要宰杀后把肉送到县上。收购站的宰猪场设在前院，有一个用木椽搭起开膛破肚的架子，还有两条凳子支起来的床板，床板一头斜靠着一个底部埋在土坑里的大瓷瓮。</p><p class="ql-block"> 杀猪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看。爸爸先派一个职工在厨房里烧开水，准备烫猪毛。然后领着四个职工来到后院，打开猪圈门，一边拿勺子敲着猪食槽，一边“啦啦啦”地叫着，哄猪出来吃杀头饭。那肥猪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妙，瞪大了双眼，竖起耳朵，呼呼喘着粗气惊恐的在圈里蹦来蹿去，累得大气直喘嘴角翻出白沫沫，仍支愣着耳朵探听着人们的动静。过了一阵子肥猪看到相安无事才镇静下来，乖乖的从猪圈里头慢慢悠悠的挪了出来。这回就轮上爸爸上手了。只见他给那几个小伙子使了个眼色，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猛冲过去，一下子把猪扑倒在地，然后七手八脚的用绳子把猪捆成四马倒躜蹄，穿入一根木椽，抬到前院，放到床板上，床板一头的地上放着撒了盐准备接猪血的盆子。</p> <p class="ql-block"> 看到爸爸他们将猪稳稳当当地按在床板上，我赶紧用手捂住眼睛。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就消失了，又好奇地想瞅瞅活猪怎么被人杀死的过程，就透过手指缝眯着眼睛偷偷地瞧。只见爸爸挽起袖子，一手搂住猪嘴，一手拿起一把闪着亮光又长又尖十分锋利的杀猪刀，使劲戳进猪脖子，然后一转，黑红的猪血顺着刀子“咕嘟咕嘟”往外冒，淌到了下边接着的大瓷盆里。猪又吼又叫，猪蹄又蹬又踢，做着垂死的挣扎。在猪一声声渐呼渐弱的嚎叫声里，床板下的盐盆子里已是红亮亮血汪汪的半盆猪血了。直到猪还在间或喘着只出不进的余气，猪血“滴答滴答”流完，我才放开手露出眼睛。</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烧水的职工担着一担烧开的水走出厨房倒到瓮里。两个小伙子提着死猪的后腿，把整个猪放到雾气腾腾的盛满开水的大瓮里来回拉，前后翻。我问爸爸这是干什么，爸爸说“这是在烫猪毛。”傍边的一个职工接着说，“尾巴”，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了”。爸爸看猪毛烫的差不多了，就让人把死猪提出来平放到床板上，然后用脱猪毛的专用工具，也就是一块黑石头，在猪身上快速的来回蹭，左右刮，前后搓。猪毛很快就被刮净，露出了雪白的猪肉，再用凉水冲刷干净，拿两个铁钩，分别勾住猪的两只后蹄子，倒挂在用木椽搭的架子上 “开膛破肚”。</p> <p class="ql-block"> 爸爸知道我的心思，就把猪开膛后先割下猪膀胱，也就是猪尿泡交给我。我拿到猪尿泡后跑回家，先把里头剩余的猪尿倒干净，然后翻过里子，用瓦片将里头粘着的一层绿绿的水泥状的东西刮掉，接着再用锅头里的灰搓揉几遍，直到尿臊味去净后，将猪尿泡吹大才能玩。</p><p class="ql-block"> 吹猪尿泡，可是力气和技巧兼备的活儿。我从口袋里拿出早就截好的竹棍插进猪尿泡里用手捏紧，用嘴噙住竹棍的头，吸了一大口气再使劲吹，吹一会儿，停下了，揉一揉，再接着吹，费了好大劲才能把猪尿泡吹大，用棉线扎住口，拴在扫帚棍子上，就像今天的大气球。我挑着雪白的“大气球”跑来跑去，真好玩。刚学会走路的大妹跟在我的后边跑着喊着要，我就送给大妹玩。然后又跑到爸爸杀猪的地方，等着杀第二头猪再要“气球”玩。有时候一天要杀三四头猪，我的“气球”就多啦，最多的时候一串有七八个，走到哪里，我就把“气球”举到哪里，小伙伴们一个个羡慕极了，我就给他们轮流挑着玩一会儿。</p> <p class="ql-block"> “气球”玩腻了，我就把它从扫帚棍子上解下来当足球踢，一下子吸引了村里好多小伙伴，他们都跑来和我一起玩得不亦乐乎。我用吃奶的劲一脚把“足球”踢了个冲天飞，小伙伴们像饿坏了肚子的野鹿寻到美味佳肴一般，一个个蜂拥而上，踢来踢去，兴高采烈，欢呼雀跃，各不相让。我抢过“足球”一脚踢出去，它碰到了院墙反弹回来滚到了一堆牛粪里，让我好内疚啊。英勇无敌顶天立地的我竟然没有挡住足球，惹得旁边的小伙伴都“哈哈哈”大笑起来。尴尬的我想起了一个馊主意，从扫帚棍上又解下一个“气球”，对准牛粪里的“足球”一脚踢过去，想把牛粪里的那个“足球”撞出来，结果不但没有撞出来，反而把两个“足球”都陷在牛粪里了。万般无奈的我只好拿过扫帚棍，把两个“足球”从牛粪里拨出来，再把沾满牛粪的“足球”拨的在地上来回滚，滚得“足球”上的牛粪让土包住了，拿到涝池里用水洗干净，和小伙伴继续踢。有的小伙伴跑过来跑过去抢不到急地哭，我就给他一个“足球”让他踢。一个猪尿泡，能让我和小伙伴们笑上一整天。但猪尿泡不耐玩，小伙伴又多，往往玩的时候，不经意间，踢得重了，猪尿泡就会爆开。或者，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哪家的狗冲了上去，将猪尿泡叼走，这也是常有的事儿。</p> <p class="ql-block">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我根本就不敢奢望能买玩具玩，能有这种用猪尿泡做的“气球”、“足球”玩，已经很不错了。不知读完文章的朋友们玩没玩过我用猪尿泡做的“气球”和“足球”？</p><p class="ql-block"> 已是古稀之年的我总是想，如今的孩子玩具这么多，在玩乐的时候，是否还有我们当年玩猪尿泡时那种知足而纯粹的快乐……</p><p class="ql-block"> 《苦蔓》第二章快乐童年连载（12）</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