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孽债》说起 2.

世界真小·1924097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许厚文</b></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bcnzfch?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从《孽债》说起 1.</a></p> <p class="ql-block">  回想起来,我在农村许多场合下接受的“再教育”其实质是“性教育”。还有那随时都在寻欢作乐的猫啊狗啊,以及猪呀牛的传宗接代,对一些正在变大人的伢子妹子来说,更是难以避开的“性教育”的活教材。</p><p class="ql-block"> 当我克服了语言障碍,完全学 会苗话之后,受到的“教育”就更多了。一位憨厚汉子,结婚第2天跟大伙儿一块儿在田里薅草。有人逗他,他也爽快地大发感慨:</p><p class="ql-block">“娘卖x的,难怪你伲要结婚呃,那硬是比吃肉还要好过些呃!”</p><p class="ql-block"> 接着他又十分虔诚地向人讨教,说他老婆那儿不知什么原因长了一块“纤皮”,很碍事的。</p><p class="ql-block"> 大伙儿听了哄堂大笑,从此管他叫——“纤皮”。</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说。那时,妇女也兴出早工,而我是最怕起早床的。每次妇女队长扯着嗓子在我窗下喊出工,我真恨不得她得个哑病才好。</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半夜,我被女人的哭喊声惊醒,起床一看:原来是妇女队长将邻村的某位相好留宿,不料外出为队上买花生的丈夫突然半夜回来,于是给她一顿老拳。</p><p class="ql-block"> 弄清原委后,我十分舒心地躺下,一则觉得解恨,二则高兴明早可睡个安稳觉了。谁知次日蒙蒙亮,窗下照样响起催命般的喊声。 </p><p class="ql-block"> 我奇怪了,怎么搞的?昨夜出那么大的丑,今早怎么就像没事人似的?!</p><p class="ql-block"> 平心而论,至少就生理常识和社会知识而言,农村对我的教益还是蛮大的。所以说,我二十几岁了还是“洞庭湖里吹喇叭📣,”非不为也,实不能也。</p> <p class="ql-block"> 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也不尽然。村子里有个名叫“妹子”的姑娘,有个别好事者想把她与我拉扯到一起,我脑子里也曾闪过一些当时并未理清的念头。</p><p class="ql-block"> 妹子是汉族,收养时就叫“妹子”,后来也没正式名字。 养母是苗族,五十多岁,背驼角度达90度,只有坐着才能与人面对面地说话。养父姓牟,大家都喊“老牟”,是个来自贵州的汉人。</p><p class="ql-block"> 1949年,“四野”路过此地往广西剿匪,当地人称“过大军”。老牟是“大军”中因病掉队人员,不知怎的给驼背大娘招了郎。老牟除了口音不纯外,其他举止都与当地人无二,据说贵州老家的路他也辞了,从未回去过。他跟驼背大娘没有生育,很早就收养了妹子。他们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妹子身上,因此很爱妹子,但据我看,那种爱与驼背大娘爱祖传的橱柜差不多。</p><p class="ql-block"> 妹子从小什么都干,长大后成了一把挣工分的好手,她每年挣的工分比老牟还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地人将他们说的话叫“平话”,与汉人交谈的话叫“ 客<span style="font-size:18px;">话”,妹子很小融人苗族,早就不会“客话”了,后来没读</span>一天书,也不识一个字。</p><p class="ql-block"> 农民害怕知青的“烙壳”,他们的孩子却不怕。他们常来听我讲城里的故事,看我在月光下吹笛子,夜晚听我在守仓库的楼上吹口琴。妹子却从来不来看我制造的这些热闹,一是她怕羞,二是她没时间。 妹子每天收工很晚,收工之后,她还要浇菜、洗衣、涮碗,很晚很晚了还要剁猪菜煮潲。只有队上夜里开会才可看到她安静地坐一会儿,不过双手仍不停地舞动,原来她借着会场中跳跃的枞膏火的亮,飞针走线纳鞋底。</p><p class="ql-block"> 妹子比我小几岁,照说这样的年龄是爱玩的,可从未见她玩过。关于我的许多好笑和有趣的事情, 大概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而我干活的笨拙、劳力的缺乏,是她亲眼目睹的。这样的男人别说养家,盘自己的口都成题,这大概就是她的结论。</p><p class="ql-block"> 跟妇女们一字儿排开插秧,我手脚慢,两旁的人只干自己份内的活儿,发现我跟不上时,她们便故意飞快在我身后空处插上秧苗,将我围起来。我若后退,必然踩倒秧苗,她们便大叫说我搞破坏。见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们便好笑。但只要是跟妹子站一排,我就不会被要弄。她会乘人不注意,顺手将该我插的几行带上,使我能赶上大家的进度。</p> <p class="ql-block"> 妹子对我的关照,大约别人看出来了。再加上我的独身生活实在需要个女人帮忙,于是有人开玩笑说,把老许给妹子招郎算了。如果我和妹子两人都在场,妹子会红着脸低下头,骂别人两声“短命鬼”。</p><p class="ql-block"> 我则是淡然一笑。这种玩笑开过多次,没有任何实际进展。妹子长得不漂亮,缺乏吸引力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当然,这种玩笑是绝对不能当着老牟或驼背大娘的面开的,他们听了是要骂人的。</p><p class="ql-block"> 真正引起我对妹子注意的,是那次妹子帮我点豆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村后有一大片平缓的山坡叫“背里坡”,分布着不少人家的自留地<b style="font-size:15px;">(因浇水困难,一般只种耐旱作物),</b>其中也有我一块。别人家轮番耕种,收获多多,而我的地经常荒草萋萋。</p><p class="ql-block"> 驼背大娘见地闲着可惜,几次劝我种点什么。我大约花了两个下午的时间,总算把地翻了。琢磨了好久,觉得种黄豆最好,因为我听说黄豆不要施肥,甚至还不要锄草</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76, 79, 187);">(后来看了儿子的生物课本,才知道这是有科学道理的:黄豆的根部有根瘤菌,能自动生成肥料,如果再施肥,就可能疯长枝叶不结豆荚)。</b></p><p class="ql-block"> 豆种哪里来呢?驼背大娘答应借给我。见我仍面有难色,就说: “干脆让妹子去跟你帮帮忙吧!”就这样,一天中午饭后,妹子扛锄头揣豆种走头,我挑一担火土灰随后,上了背里坡。</p><p class="ql-block"> 来到地头,妹子只说一句:“性急点,莫耽误下午出工。” 然后操起锄头就挖穴,让我点豆子。</p><p class="ql-block"> 她手脚麻利,我有点跟不上,后来我干脆抓一把豆子,每穴漏上3到5粒,便赶上她了。差不多挨着她时,才发现她胸脯起伏得厉害,脸也憋得通红。我想,这点活儿不至于这么累吧,便说:</p><p class="ql-block">“让我来挖吧。”</p> <p class="ql-block"> 她一笑,说:“你只会吃。”</p><p class="ql-block"> 听她这么一说,我爽性往口里丢了几粒生黄豆,刚嚼两口,腥味直冲脑门,我连“呸!”不止。直到这时,妹子才抬头看我。</p><p class="ql-block"> 平时我是不大留意她的,此时我发现她脸红朴朴的,两只不大的眼睛笑弯了,变得好看起来,特别是那蓝色大襟衣下(不知为什么、村里姑娘中惟有加她穿大襟衣)胀鼓鼓的胸脯,更有点使我耳热心跳。像小偷被人识破了似的,我连忙把视线移开。</p><p class="ql-block"> 妹子是个打死都不肯多说一句话的人。照说她给我帮忙,我应该讨好她,没话找话与她搭讪。可此刻,我的嘴一下子变得笨拙起来。两个人都有点不自在,只好加紧干话。一大块地的豆子很快就点完了<b style="font-size:15px;">(至于每穴是不是3到5粒,只有天晓得了)。</b></p><p class="ql-block"> 妹子二话不说,一手提箢箕,一手撒火土灰,三下两下便散了工。她丢下箢箕,拍拍手,抖抖衣,招呼也不打,扛起锄头自个儿走了。望着她的背影,我发了好一阵呆,脑子里像打翻了一盆浆糊……</p><p class="ql-block"> 从此以后,我见了妹子总有点不自然,而她也总是躲着我,干活尽量不与我在一起,即使劈面碰上,也是把头一低,匆匆而过。我们的不自然,没能逃过某些人的眼晴,一些猜测和议论随之而来。大概议论传到了驼背大娘和老牟的耳朵里,两位老人见了我,似乎也有点不高兴起来。</p><p class="ql-block"> 有一点我是看到了的,那就是每晚,老牟和驼背大娘非要等到妹子剁完猪菜煮上潲,才打起枞膏火把和她一起上楼安歇,而以前并不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段时间,有人告诉我,隔壁的灰草坪村的兴科跟着他妈到妹子家来了。兴科与驼背大娘沾点绊绊亲,很小从我们村随母下堂到了灰草坪。</p><p class="ql-block"> 这小子来干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第2天风声就出来了,驼背大娘想要兴科做上门女婿。</p><p class="ql-block"> 怎么选他做女婿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