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风十年雪（二十六）

老几

文章：老几原创。插图：来自网络。 第三十章：少年戏师爷交锋见输赢 面对顾春那得意之色，黄师爷一脸不屑，朝他冷冷瞥了一眼。“你小小年纪，别在老夫面前高兴太早，我承认你聪明过人，可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人可以得意，但千万别忘形。”“你煞费苦心把我邀到醉仙楼，认为胜券在握，变得如此张狂，老夫提醒你，今晚谁胜谁负还真不知谁说了算。”黄师爷说完，从桌上轻轻端起茶杯，浅浅饮起了他那杯早已凉了的茶。顾春收住得意之色，还了黄师爷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调侃道：“黄师爷，您误会我了，并不是您想得那般煞费苦心。”“今晚邀您到醉仙楼来，我只想与您一起寻回古大人曾在这里为我接风洗尘留下的记忆，重温咱俩初见时那欢快的时光。”“本是如此简单，可谁知笑声犹在、酒香尚存，今夜咱俩竟是仇人相见，在此论起谁胜谁负来了，真是水流花落，世事弄人呀！”“还有您刚才说到我聪明过人，那您太抬举我了。”“其实人与人之间都聪明不了多少，您仔细想想，十年来我心心念念，只想着复仇这一件事，自然就会周全些。”“况且京城的湖比来城的塘要大得多，在这乱世之中，无论是官场上还是商场上，那里相互算计、勾心斗角、杀人放火的人和事多的是。”“本来我这次回到来城，对魏伯和任叔也只有怀疑，并无实证。”“我便先做了些顺水推舟之事，后费了些推波助澜之力，谁知把您也牵扯出来，这事竟然成了。”“如此顺利，细想起来不是因我聪明，而是你们尔虞我诈，贪得无厌的本性促成的。”“当时我曾对我师父说过，虽然时过境迁，人间可换，可人性难改，后来您们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应验了这句话”“可谓是天之昭昭，当年种什么因，终会结什么果，还真无关聪明二字。”“还有，您派任贤去京城探查我的底细，我只不过提前做了些准备罢了，但您很快就放弃了对我的怀疑。”“究其原因，不是我聪明，而是您觉得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少年入不了您的法眼，甚至认为我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少年公子而已。”“黄师爷，事到如今，您有何感想。” 黄师爷听过眼前少年对他说出的这番话，心中不但五味杂陈，更是百感交集。自从这位少年来到来城，自已明明步步设防，处处小心，可最终的结局还是被他逼至绝境，而且今晚被他如此调侃。他黄师爷也曾是来城拨弄风云的人物，又岂容眼前这位少年对他如此轻狂。“顾公子这番大论，以胜利者自居，满嘴狂言，什么京城的湖比来城的塘要大。”“老夫告诉你，诗书礼道自千古沿传，支达四野八荒，谁能说避乡之地就无大名隐士……”顾春打断黄师爷的话，回道：“黄师爷，您对我所言又是误会了，且不说我是不是以胜利者自居，单说自古诗书礼道被奸人所用，在满嘴仁义道德之下，行奸诈阴暗之事，变得衣冠禽兽，从来就没有城乡之分。”“我的意思是像您这种奸诈之人的所作所为，我在京城见多了，与大名隐士毫不相关。”“顾公子，”黄师爷朝顾春冷哼一声，“你在来城所行之事，也不是什么磊落之人，自古成王败寇，当下我没有功夫与你理论，我还是那句话，尽管拿出证据来。” 顾春低头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抬起头来对黄师爷轻松一笑。“既然您一直说到证据，就不得不提起我那个既可恨又可怜的魏伯，那日您离开魏府，他对您彻底绝望了，您俩本是一路之人，对您的心狠手辣，别人不清楚，可他明明白白。”“于是，他在临死前写了两封遗书，后来在葬礼上由魏府管家转交给了我，今夜我都带来了。”顾春说着，从袖中笼出两封书信，在给黄师爷一封后，便扬了扬手中的另一封，“证据都在我这里。”黄师爷当下一惊，脸色突转苍白，也顾不上自已先前留下的那点斯文，迫不及待地打开遗书，在昏暗的灯光下凝目阅来……良久，他把手中的信笺往桌台上轻轻一放，忽然立起身来仰头大笑一声：“顾公子，你还是嫩了些。”顾春一愣，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黄师爷离开座位，向前逼近一步，两道凌厉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顾春。“顾公子，你也太大意了，你虽然精于借刀杀人，竟忘了老夫擅长杀人灭口。”黄师爷说着，转头朝大厅入口处高喊一声：“来人！” 喊声落下，大厅入口处没有一丝动静，反倒是古文从厅内一侧的紫檀屏风后面击掌而出。“真是太精彩了！”黄师爷猛地回过头来，刹那间仿佛全身血液凝固般，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古文面带微笑，朝黄师爷步步走近。半天，黄师爷才回过神来，惊声问道：“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古文看着黄师爷，突地哈哈大笑：“顾公子邀你于醉仙楼，那能少了我古文呢？”黄师爷心中已然明白，疏忽的人不是顾公子，而是他自己。他浑身一抖，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滚落下来。古文摇了摇头，从黄师爷脸上收回视线，负手在他面前慢踱了几步，再次看向黄师爷，话锋一转便切入正题：“那天我看到魏兄的遗书时，虽然有些意外，但不感到惊讶。”“其实从任贤之死，我就对你产生了疑问，但那只是一种感觉，并没过多往这方面去想，还曾想过等案子结束，就答应你的请辞，让你好好安度晚年。”“可魏兄一死，我才想起任贤因毒而亡，为什么这两次命案都是因你前去探望发生的呢？我想这决不是巧合，心中便有了七八分把握。”“所以，当我看到魏兄的遗书时，对于遗书中列举你的桩桩罪行，我也就不感到惊讶。”“但在这里，我想帮魏兄说句公道话，请你不要怨恨咱们的挚友对你的背叛。”“因为在这几桩新旧命案之中，你本是幕后主谋，所以你应该最清楚，自古以来人只会被朋友背叛，那怕是恩同骨肉，亲如兄弟，敌人是永远没有机会出卖和背叛的。”“只是让你我都没想到，他居然把你出卖给顾公子。”“也就是说，通过任贤弟一案他宁肯相信顾公子的承诺，而不愿相信你的鬼话。”古文说着朝顾春笑了笑，又把视线转回黄师爷，“凭我对你的了解，光有魏兄的遗书，还不足以令你口服心服，认罪伏法，所以才有今夜这精彩一幕。” 当人已是知道自己面临一死时，反倒少了些恐惧，黄师爷也是如此。他从惊愕中恢复到看似平静的表情，并没用太多的时间。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事不明白，便疑惑的看着古文，问道：“今夜之事与前日为顾公子送行，有何相干，为什么费如此周折？”“问得好！”古文微微一笑，“这便是我的主意，主要是想要你误认为案子已经结束，让你放松警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到醉仙楼，不曾想到你还是留了一手，其心计之缜密不可谓不精。”“要不是顾公子及时提醒，还真险些酿成大事。”“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夜上演了这精彩的一幕。”顾春接过古文的话，在黄师爷身旁补了一句：“前日离开来城，我也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支走我师父，不让他们牵扯其中。”黄师爷一愣，转头看向顾春，似是不解。“噢！”顾春忽然想起，“故事早该结束，差点忘记告诉您那个好消息。” （连载二十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