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是寻常日子依旧

向阳花开

“妈！今早吃啥了？吃的咋样？”

“我上午一个人蒸了茄子包子、马如（学名马苋菜）菜馍，还蒸了几个水果玉米，共搭了四笼……”

接着话匣子打开了。“现在社会就是好，医学水平高。”

“想吃啥，想买啥，快递都送到巷里你叶姐家了。”

“你好好管娃，不用给我操心了。”

……

听到妈妈底气十足，爽朗干脆的说话声。半年多来的担忧、忐忑、不安、焦虑、纠结一下子释然了。

去年年关将近，几次和妈妈打电话，妈妈声音嘶哑，说话有气无力。明显感觉到她身体不适，健康堪忧。可她硬说啥都好着呢，身体没啥事。当时西安因疫情封城，弟弟被隔离西安。我在上海照顾外孙也无法赶回。一直拖到正月十二，才在两个弟弟强烈要求下，到富平县医院接受检查。结果让我们姐弟大吃一惊，犹如晴天霹雳——“食道癌”。

我让弟弟一边与大夫商量治疗方案，一边让女儿快点联系人来上海接替我照顾孩子。特别感谢我的大姑子，每次都在我家最紧要关头，不顾自己腰酸背痛，舍下自己小家以解我燃眉之急。正月十六年刚过完新年，就飞来上海照顾女儿一家。正月十七一大早我乘飞机回西安，当天下午直奔富平县医院。

妈妈已八十一岁高龄，肿瘤又在喉结部位，不敢手术切除。老人又年迈体弱，免疫力低下。大夫说无法承受化疗带来的各种副作用。主任建议保守性治疗———放疗。

一个礼拜放疗前期准备。再做核磁，制定方案，整理模具，重做胃镜，远程网络会诊…一连串程序折腾下来，妈妈已疲惫不堪，衰弱之极。出病房散步已成奢望，令人焦虑不安。

县级医院基础设施有限。原本三个床位的病房，因病人增多又加了两个病床，每个病人各有一名家属陪护，住院环境可想而知，苦不堪言。各类肿瘤患者云集五楼，癌细胞折磨地病人百般状态，让人精神崩溃。晚期胃癌疼痛难忍，叫苦不迭；肺癌患者，呼吸困难，咳嗽吐痰；食道患者，食不下咽，愁眉苦脸。更有放疗化疗的副作用恶心呕吐，痛苦不堪……三天两头的核酸，昼夜不离的口罩。其中烦燥焦虑难以想象，度日如年。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妈妈能够康复，像以前一样大口吞咽吃饭，饮食正常，健康幸福，有质量有尊严地安度晚年。做儿女的别无选择。只有放下一切包袱，克服一切困难，尽己所能，陪护照顾，膝前尽孝。让“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不再是一句空话。

同医生商议，确定好三十次放疗方案后，我让两个弟弟照常出门打工维持日常家用。周末休息时抽空接我娘俩回家洗漱休整两日。医院日常陪护我一人担当。

可医院这样的环境，怎样才能静下心来度过漫长的陪护日子，打发放疗，吊瓶过程中闲暇时光。好在医院对面是县图书馆，抽空去办了个借书证，居然找了本巜做灵魂有香气的女人》。奇怪，有了书的陪伴，似乎从张幼仪、林微因、张爱玲、杨降…这些历史优秀女名流，高贵的气质，丰富的才情，灵魂的自由，心胸的豁达身上沾了香气。空气污浊的病房，刺耳难听的各种噪音也慢慢适应了。

刷屏看书久了，难免眼花缭乱，有空就去帮助病房中那些子女不在身边的老年人。注册陕西一码通，登录富平县医院互联网。方便外地打拼的年轻人及时补交住院费，了解老人病情，安心工作。协助护士扫码防疫信息以便早点完成核检工作，尽快给病人配药打针，做好日常护理工作。心甘情愿做义务志愿者。不管身处何境，也努力让自己变成一束光，照亮自己，温暖他人。

住院久了，同病房人惭惭熟悉，交流各自的病情，谈谈家长里短。尤其妈妈一贯的坚强乐观，与病魔顽强抗争的惊人毅力感染着病房每一个人。放疗十多次后，妈妈就说好多了，下咽不那么困难（出院后，才告诉我，当时有多么难受，嗓子疼的象火烧一样，咽口水都钻心疼痛。给谁说也替代不了，忍忍也就过去了。）有一天午饭居然吃掉一个肉夹馍，半碗牛肉拉面。病房人大多是“谈癌色变”。但妈妈相信医学发达，凡是都往好处想。联想她四年多次住院经历，不管是去超市拥挤，导致跌倒跨骨骨折。还是热心帮忙邻居剁猪头，误伤小拇指接骨手术。还有一年两次的腰推微创注入骨水泥手术，都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挺过一道又一道难关。坚信这次住院肯定如以往一样，一定能好起来，恢复正常饮食。经常鼓励病房中的病友要听从医生的安排，陪合护士的治疗。健健康康出院，平平安安回家，不给子女添麻烦，少让亲人挂念担忧。

二十多天的放疗，各类营养胆白的注射，病情有所好转。孙子和孙媳来医院看望，考虑疫情不便在医院逗留。直接用车带到温泉河湿地公园。老太太在孙子、孙媳的陪伴下又说又笑，那像久病不愈住院老人？！

此后只要天气晴朗，打完点滴后，我就陪着妈妈到公园散步。吸收新鲜空气，享受春暖花开。住院也要不负春光，不负美景。信步游览，微风拂面，柳树摇曳，波光粼粼，让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哈哈，居然在公园东北角发现县工会刚刚开办的 温泉河书屋。随手找到一本《富平县民谣集》，发现小时候妈妈教我的童谣。妈妈情不自禁地读起来。仿佛回到童年时光，煤油灯下，妈妈教我读童谣的场景。那种幸福，那种满足，无以言表。

4月8日，终于熬到出院的日子。两个弟弟和小侄子一大早来到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7万多的住院费农村合疗居然报了5万多。告诉妈妈后，妈妈直夸“共产党就是好！”“国家合疗政策好，给我娃减了不少负担。”

回到老家，姐姐和弟媳己擀好细面恭候。妈妈说终于尝到可口软和饭香了。从事护士工作的侄女刚好休产假在家，妈妈后续在家也能得到专业级的护理。有两个可爱重外孙身边嬉闹玩耍。难得的这种四世同堂，儿孙绕膝的场景，妈妈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左邻右舍邻居，亲朋好友来家探视。直夸妈妈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

龙应台说“幸福就是寻常的日子依旧。”是啊，幸福原来如此简单。当下疫情状态，不管是身在何处，只要生活不按下“暂停键”。平平安安，忙忙碌碌的人间烟火就是幸福。

“幸福就是寻常人儿依旧”，你爱的人，爱你的人。长辈们能够一日三餐，身体健康，平安祥和。中年人打拼事业，经营家庭，其乐融融。孩子们起早贪黑，求学上进，茁壮成长。一句平安问侯，一句暖心祝福。幸福就在身边，幸福就在当下，幸福就在寻常日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