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上帝1

张克文

<h3> 人之初<br> 1,他懵懵懂懂从母亲子宫里钻了出来,巨大的环境变化让他觉得非常不适,他手脚乱蹬,满脸憋得通红,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想起了在出生培训课上,老师再三强调从子宫里出来后要马上大哭起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万一哭不出来,应主动蹬脚提醒接生医生拍自己的双脚板,虽然拍脚板的感觉不好受甚至还会造成一些损伤,“敲击后会留下不可逆转的脑损伤”,这是他前几天听到两个护士在走廊说的,但无论怎样,保命要紧啊,所以要尽快地哭出来,声音越响越好。<br> “哇,哇…”<br> 他出生在1964年的江西冬天。<br>那年国家缺粮,民众普遍营养不良,他的母亲奶水不足,不得不用点炒粉来补充,所谓的炒粉就是用大米在锅里干炒直至微黄,再把它磨成细粉,用热开水冲成米糊状,加点白砂糖来就直接喂给婴儿吃了。<br> 喝米粉糊,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前可不是这样计划的,应该有甜蜜的乳汁,充足的营养 ,还要母亲温暖的怀抱,可是事实却是相差甚远,不仅吃不好,那窗外的北风还呼啦啦的直往到处漏风的家里灌,这是南方最普遍的木板结构住宅,没有任何密封措施。<br> 不单是温度低而且还是特别的湿冷,尽管外婆用棉褥子紧紧包裹着他但依然能看到冻得发紫的嘴唇在哪哆嗦,他此时有点后悔了,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季节降临到这个世上,当初是怎么商量的?<br> 父母亲吃完早餐就赶着去上班了,几个哥哥姐姐上学的上学,玩耍的玩耍,都不在家,只有外婆和他守着家。<br> 外婆收拾完碗筷后抱着他来到院子里晒太阳,她小心地把他放进摇桶里,挪动桶身,让他的脸斜对着太阳。不一会儿,暖暖的阳光便把他的脸晒得红彤彤的。<br> 今天是他满月的日子,昨天父亲给他取了一个大名叫刘兵,小名自然也就叫兵兵。<br> 刘兵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就听到他们在商量给他取个什么名。<br> “是女孩就叫刘红,男孩就叫刘兵,长大了当兵还是不错的。”这是父亲在说。<br> “就知道当兵,当个工人多好,多门手艺,在哪都不担心没饭吃,是男孩就叫刘建国,怎么样?”母亲更关心生计问题。<br> “建国?隔壁那小子就叫张建国,大鼻涕虫,看着就恶心。”父亲不是不喜欢建国这个名字,实在是接受不了和邻居的儿子同名,这家邻居处处让自己不爽,不就是当了个小科长吗?整天牛逼哄哄的。<br> “就叫刘兵。”父亲用不用质疑的口吻说道,此时母亲肚子里的刘兵吐了吐舌头 。<br> “没文化呀,多土的名字,我应该叫刘一帆,或者刘文博。”刘兵摇了摇头,用手拍打着羊水,羊水发出低沉的回声。<br> “我要是个女孩多好,叫刘红,很浪漫的一个名字。”刘兵若有所思,他喜欢红色的东西。<br> 外婆搬了个木椅子在摇桶边坐下,她两腿伸直,两手后仰伸了个懒腰,这会儿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繁重的家务让她不到六十岁的年龄看上去像是快七十的老太婆,微弓的背表示肩负着全家的重担。<br> 她上身穿着深蓝色的棉袄,这棉袄的样式仍是典型的清朝女汉服,棉袄外套在右侧开气,扣子是用布条扭成麻花状做成的,裤子是灰色的棉布质地,从突出的漆关节能判断出她穿的是单裤,鞋子是普通的黑布鞋,脚上没穿袜子 。<br> 外婆面容清瘦,肤色略黑,两眼不大不小,非常平和,稍塌的鼻梁呼吸沉实,不好形容的嘴唇没有完全遮住雪白的牙齿,耳朵略大,两耳垂上有耳环眼,左边的那只是裂开的,她说是年轻时和别人打架被对方硬撕开的,想想那血腥的场面就够吓人的。<br> 没有人能听出外婆口音出自何方,她也始终避而不谈,但当地人肯定知道她不是本地人,甚至不可能是本省人。虽然她的话都能听懂,但那个调调实在有点怪异。<br>  刘兵在太阳的照耀下渐渐有了生机,他把两只小手从裹紧的棉絮中抽了出来,先是假装拨弄几下固定在摇桶内测的算盘珠子,然后转动脑袋开始环顾四周。<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