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周末回了趟乡里，想去看看年轻时和父母一起住过的老宅子。由于长期无人居住，也不知道房舍和院落现在成什么样子了。</p><p class="ql-block">打开院门，哇，里面好热闹啊！满院子的植物，原来空旷的院落现在都被植物占领了，郁郁葱葱，满眼苍翠！细看有杨树、枣树、沙枣树、枸杞树、红柳、蓬草等，枣树和杨树居然有一人多高了，连我这个老主人也找不到插脚的地方，大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想找个铁锨把院子整理一下，便来到了后院的旧草房，推开房门只见一屋尘土，各种农具都被尘土覆盖，好不容易找到一把旧扫帚，轻轻清扫了一下农具上的灰尘。</p><p class="ql-block">这些旧农具中，有一张老犁格外吸引我的注意，细细端详之后发现它就是我曾经用过的那张犁，虽一身沧桑，但保存的还很完整。提手和犁把早已被父亲和哥哥们的双手磨的圆光圆光的，铁件部分已锈迹斑斑，心想，如果让它继续驰骋田野，不知能否胜任？</p><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使用它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刚参加工作，每到周末和节假日都要回家干农活，但单独犁地我还没有干过。犁地在众多农活当中算技术性强一点的。犁地时一要控制好深浅，不能一会儿深一会儿浅，只有深浅一致，犁出的地才会平平整整；二要控制好薄厚，犁得太薄，影响深度和速度，犁得太厚，土块就会很大，不利于下次耕种；三要控制好牲口，让一头牲口走在犁沟里，它基本上就是在走猫步，另一头走在未犁的地上，不能忽左忽右，那样的话，犁吃土的薄厚就会不一，犁出的地也就会高低不一。所以，犁地对我来说还是有一定的挑战性的！</p><p class="ql-block">那天，父亲和哥都有事要进城，妈却说二毛渠上的那块地浇过水好几天了，不犁就干了！言语中略有点抱怨，但我能理解母亲，若那块地不能按时犁完，下次犁的时候还得花钱浇水。对于大多数农村家庭来说，省一个总比挣一个强，挣个钱确实不容易。于是，我就自告奋勇地对母亲说：“妈，让爹和哥忙去吧！今天我去犁那块地。”母亲一听显然吃了一惊，扭头看了我一眼直说：“不行，不行，你以前又没有犁过，犁地不简单呢，你哪里能犁地？我还是到队里请个人吧”。我坚持说：“妈，现在谁也忙的呢，不张嘴了吧。我去试一下，谁也有第一次呢！”妈见我态度坚定，执意要去，也就不再坚持，说：“你实在想试就试去，我给你牵驴。不过你上了一周班了，星期天得休息一哈！”我说：“妈，没事，现在是大忙季节，我不休息了，也不累”。</p><p class="ql-block">于是，我们就套好了驴，挂上了犁，我扶着犁，母亲牵着驴，一路向二毛渠走去。路上碰到了几个人，看我要去犁地，都用一种口吻说：“哎，**（我的小名）要去犁地呢？”口气中显然有一点吃惊，还有一点怀疑。母亲和我都笑着回答：“学的犁一哈！”。来到地里，我们发现地的表面都有了白皮了，确实该犁了。母亲给我强调了几个主要的方面，其实母亲也不会犁地，只是平时看的多了，了解的也多，我也仔细观察过别人犁地，对犁地的过程也还算了解。母亲帮我牵驴，我们沿地埂开了犁沟，然后就从这一侧来回向另一侧犁去，没有采用转圈的方式犁，我们这种犁法的好处是犁完后少平一下地，难点是每次犁到地头时，都得牵驴转个方向，还得把犁铧的方向转过去。刚开始犁的时候我确实有点手足无措，顾此失彼，一会儿犁得太深，驴都拉不动了，一会又太浅，驴都要跑起来了，一会儿犁从土里钻出来了，犁吃不上土了，犁下的地也是歪歪扭扭，坑坑洼洼。母亲并没有责怪我，反而安慰我：“不要紧，犁上一会儿就熟悉了，缓一缓”</p><p class="ql-block">休息的时候，我也在心中不断地琢磨，总结得失。这时候两头驴也边吃草边望着我，它们的目光确实无辜，我想，它们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这个“生瓜蛋子”搞得它们也无所适从了？休息了一会儿后，我们继续犁地。这次我吸取了前面的经验教训，右手紧握犁把，保持平衡以控制深浅，左右调整以保持薄厚一致。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啊！这时的犁也居然越来越听我的使唤了，回头一望，犁过的地也越来越平整了。我感觉犁地也是件有趣的活，头上也没有先前那样大汗淋漓了。我便大胆地要求母亲放开驴，让我自己吆着驴犁地。母亲一听执意不肯，说：“你刚犁得顺当些，我牵着驴你也轻松些”。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母亲也执拗不过我，嘱咐了我几遍，虽然松开了手，但还是跟在驴旁边，来回走了几趟，看我确实可以了，便坐在地头的铁锨把上休息了，可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我。就这样来回犁了几趟，觉得愈发轻松随意了，这两头驴也好像越听话了，我也学着老农的样子，用方言吆喝着它们，不用鞭子，也很少用缰绳，它们居然像听话的小羔羊，指哪走哪，我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好棒！</p><p class="ql-block">这时听见地头有人跟母亲说话，回头一看原来是我二爹扛着锄头从地边路过，看见我在犁地便站下来看。等我犁回去时，二爹先说了：“哎呀，没想到**还会犁地呢？”“二爹，今天才学着犁呢，犁得不好”，我也停住牲口和二爹说起话来。二爹不断地夸我，说我灵巧，学得快等等，我感觉得到，二爹是在真心表扬我，母亲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二爹走后不一会，我便把这块一亩左右的地犁完了，放眼望了一下整块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还不错，第一次能犁成这样还说得过去，相信下次会更好！</p><p class="ql-block">这时，母亲也用架子车拉来了耱，我让驴子缓一缓，吃点草，我也觉得两腿疼困，该休息一会儿了。过了一回儿，我卸下了犁，挂上了耱，站在耱上开始耱地。耱地时，我两腿岔开，重心左右摇晃，以使耱能左右摇摆着前进，这样一是驴拉起来轻松一点，二是可以把地里的土块耱碎，把地耱平。不一会儿，整块地就耱完了，母亲夸了我几句，说明后天就可以种菜了。抬头看了看，已日近中午，我们也该回家吃中午饭了。</p><p class="ql-block">后院的门咣当响了一声，原来是妻子进来催我，说我找个铁锨怎么找了这老半天，我便让她看了这张老犁，说了我也曾经用它犁过好多地，妻子也有点惊讶，说我居然会犁地。我心想，我是农民的儿子，干农活是我们的看家本领，怎么能不会呢？现在的农活已基本实现机械化了，这个老犁也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我对它的情感依然！（作者：张有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