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斋夜话——神童一叹

刘心亮.6407951

　　不用打开《全唐诗》，大凡个中国人，特别是今天的中国幼儿，无一人不会背诵《咏鹅》的呢。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首《咏鹅》是绝大多数中国人会背的第一首诗，简单好记，朗朗上口，又不需要过多的去理解。幼儿园里的小孩子，即使不认字，也总能喊几句“鹅，鹅，鹅”。

还记得这首诗的作者吗——骆宾王——很多人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他是个王爷，这个名字够独特够霸气的吧。骆宾王，唐代著名诗人，与王勃、杨炯、卢照邻合称“初唐四杰”，在四杰中他的诗作最多。骆宾王还是一个神童，这首著名的《咏鹅》可是他七岁时，即兴而写的啊，你服不服？

此其一也。

　　骆宾王，不但是做了神童咏了鹅，他还咏过今天窗外聒噪的蛣蟟，学名叫蝉的东东呢，只不过是在狱中。这首诗作于唐高宗仪凤三年，骆宾王因上疏论事触忤武则天，遭诬，以贪赃罪名下狱。全诗是这样的——

《在狱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大意是这样的——

秋天的寒蝉一直在叫个不停，这样的季节伴着这样的声音，让在狱中的我的思乡之念越来越深了。蝉在铁窗外抖动着翅膀，犹如我的盛年；我在铁窗内，白了头发，只能孤独自语。秋天的霜露重得让蝉难以振翅高飞；蝉的吟唱在狂风之中都被吹散了。没有人相信蝉栖高饮露的高洁，也没有人愿意倾听我的真心。

此其二也。

　　公元684年（嗣圣元年），武则天废中宗自立，九月，徐敬业在扬州起兵反对。骆宾王跟随徐敬业起义，并起草著名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暗鸣（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慷慨激昂，气吞山河。每当我读《讨武曌檄》文值此，无不顿然而变色，肃然而起敬，打心底为骆宾王拍案叫绝——真大丈夫也！谁知被讨的武则天，读至“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皇然问：“谁为之？”或以宾王对，武则天感叹曰：“宰相安得失此人？”余有戚戚焉。

十一月，徐敬业兵败被杀，骆宾王下落不明。《资治通鉴》说他同时被杀，《朝野佥载》说投江而死，《新唐书》本传说他“亡命不知所之”骆宾王神秘失踪了。

后来，同为诗人的闻一多先生曾说过，骆宾王“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这些话道出了骆宾王一生坎坷，结局悲惨的根本原因。

《咏鹅》，启迪了当今中国儿童的诗兴大发；《在狱咏蝉》，为蛣蟟们作了一曲千古绝唱；《讨武曌檄》，为后来文人树立了一副铮铮铁骨大丈夫的榜样；神秘失踪亦或遭流弹所杀，给抱月斋主留下了不尽的扼腕长叹。

所叹者何来？你猜……

【壬寅六月末.抱月斋读史偶记.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