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羊肉份子

翟老四

算羊肉份子

“小爷爷，八月十五中秋节，咱几家凑份子杀只羊吃吧？”“行啊！”我刚从淄川回到老家，车还没有停下，按辈分喊我爷爷的邻居翟乃福，边走边对我说。

算份子，顾名思义就是指大家出于自愿参与某项活动，因此而产生的各项费用和各种利益均摊。很长一段时间了，邻居们就想凑份子杀只羊吃，因为自己动手煮的羊肉，原汁原味的特别好吃也特别实惠。

从市场上买的羊肉虽然很方便，也吃了很多家，可就是找不到原来的羊肉味，有的说不是纯山羊，有的说他们煮的不熟，或加了什么料使羊汤发白等等。不管哪种说法，就是找不到小时候吃羊肉的那种感觉、那种味道。

阴历八月十四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就听到邻居翟乃福发动了三轮车。昨晚已商量好，他早去桐古坪村找熟人，买一只本地的纯山羊，让我在家里，垒起升火灶，支起大铁锅烧水。我到“百果园”中扛来了几捆果树枝，烧火、涮锅、添水，开始了“火头军”的工作。

乃福拉回了一只体态膘肥健壮的黑山羊，“宰羊”我不敢看，怕见血，我只能埋头烧火。其他几个邻居则忙活着宰羊，盆中放少许水和盐，用刀背搅拌几下，接出来的新鲜羊血凝固的快，将羊的一只后腿，用铁钩子挂住，吊在旁边的树上，扒皮、开膛、清理内脏。

可别小看宰羊这手艺，没有一点技术还真干不了。尤其是翻大小肠，清理不干净，它就有一股脏腥味。先把肠子里面的粪便挤压干净，用茶壶装上干净的水，往肠子里面倒水，一次次地把里面的粪便清理干净，找一根高梁挺秆子顶住一头，不断往下撸，挺秆子在另一端露头后，里面就翻过来了，加入碱或盐，继续揉搓，搓出它的粘液，露出肠子的本来面目。羊肚子也是如此，但要用开水烫掉皱褶上的皮，工夫也不少下，这样才算清理完成内脏。

最后剩下羊头、羊蹄要用火烧，才能把羊毛处理干净，这点肉虽然少，却是不可缺少的，它的味道别有风味。

首先用开水把凝固的羊血浸好，取出后放到一边的凉水中，等待最后分配。同时将羊肉大卸八块，放入锅中慢火炖煮，羊的肺部清洗后直接下锅，并在肺管子处切开口子，挂在锅沿上，让它不断向外排放污物。

一切工作完成后，锅里的水开了，水面上出现了不少的浮沫，要及时用勺子把它们撇掉，加入适量的盐和花椒，大约一个多小时的大火煮滚，鲜红色的羊肉变成为酱红色，羊肉的膻香味开始漫延，让人垂涎欲滴。

翟乃福看了看火候，翻了翻羊肉，骨肉有点分离的时候，便端来了几个大盆，把羊头和所有的羊骨头全部捞了出来，剔出上面多的肉，给我们每人一块大骨头，我们像是一群“老小孩”，津津有味地啃起了羊骨头，从怡然自得的心情中，找到了童年啃羊骨头的乐趣。

羊骨头上的筋很有嚼头，还可以砸腿骨取骨髓，吸出里面的精华，那是极品，营养价值很高。当我们啃完骨头扔掉时，不远处的几只狗蜂拥而上，呲牙咧嘴地争抢着骨头。

分解完羊骨头上的肉，将剔骨肉连同“下”货等都切成碎块，掺杂在一起，继续煮一会儿，锅里面漂浮起一层厚厚的羊油，此时，不能烧火了，让余火的温度和上面覆盖的羊油将羊肉闷上半小时，羊肉会更烂、更入味、更香。

利用这段时间，我们涮锅涮盆子，做好准备工作。有几户人家算份子，就用各家拿来的盆或锅分成几份，排在羊肉锅的周围。根据肉的多少，计算着分配方案，先用水舀子，舀满纯羊肉并用勺子摁住肉，倒掉里面的羊汤，在每个容器中，舀上同样多的肉，依此类推。

羊汤也是同样的分配，剩余的肉不多时，再用勺子每家一勺肉那样分，直到最后，还余下点羊肉时，舀到今天付出劳动力最多的份子里，直到勺子刮干净锅底为止。羊肝要单独切成块，分别放到份子盆中，那是给孩子们吃的最佳部位。浸好的羊血块，也是平均摊分。

最后，计算出这只羊共计花了多少钱，扣除羊皮的价格，剩余的价钱大家共同平均分摊，这次算羊肉份子就算终结。

端回家的羊肉，需要再次加热后才能更好的保存，那是够一家人吃几顿的。在这团圆的节日里，吃着月饼和全羊肉，看着圆圆的月亮，家和万事兴，其乐融融。

算份子这种古老的分配方式应用广泛，一直延续到今天，体现了古人的智慧。在没有标准计量衡的情况下，用这种既简单又省力，还能公平、公正的分配方法，让世人叹为观止。

翟所祥

2022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