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博海

最初以为他们是来买水果的，但很快就发觉他们不是。 因为顾客通常会将视线放在那些色泽温润的水果上面，而对卖水果的人兴趣不大。 眼前的三个陌生人一起将目光泊于我脸上的行为有些反常，这种情景估计是找人或问路的吧！ 我暗想，他们如若选择问我，恐怕将浪费彼此少量的时间和零星的唾沫。 这主要是因为我对这个市场及周边的环境真的不很熟悉。 那位穿西服，看上去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在我微微有些悬念的表情中，率先开口。 他望着我的眼睛问：“你是朱海波先生吧？！” 我有些惊吓，我说：“是啊？！” 我回答他的时候一脸的云雾。 这句话特雷人。 我可以确定在这个市场里面，知道我全名的人，只有我太太。 而眼前的这些脸谱对我来说实在太陌生了，我确定从未见过他们。 我因而又产生了另外的一些悬念是非常合理的。 那位中年男子得到我的确认之后， 本来有些坚硬的脸部马上得以舒展，他优雅地笑了笑，然后沿着那条稍微有些狭窄的通道，朝前走了几步。 再看另外一男一女的表情，亦是一副如卸重负的模样。 只是我的脸庞上仍旧挂着许多疑问。 中年男子略带笑意地说：“我们是移动公司的，是你给我们公司写信的吧！” 这位先生的这番解释，未能消解我心中的诸多问号，反而令我更感云里雾里。 我想，这一定搞错了吧！我一个小商小贩，我写信给移动公司干嘛？ 我说：“没有，我啥会写信给你们公司？” 我裸着上身，与一个在如此炎热的夏日晌午，仍打着一条精美领带的男子，面对面聊这种话题。 我觉得浑身极不自在。 　　他很惊讶，一脸的莫名其妙，他回头与另外的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彼此都显得有些泄气。 那个女的用一种试探性的口气问我：“你不是住在龙泉村？” 我说：“是啊，你啥知道？”我用极度疑惑的目光望她。 她说：“我们刚从你家过来，你父亲告诉我们，你在这里卖水果。” “啊！”竟有这事，我的嘴一时惊讶的无法合拢。 那个女的笑着说：“你在信中留了家庭住址，我们是按你留的地址找到你家的。” 突然间的想起；突然间的恍然大悟。 我说：“对对对，前几天我确实给你们公司写了一封信。” 言毕，我一脸的赔笑，未老先呆，连我自己也觉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每天都呆在这个摊上，重复着那些枯燥无聊的事情，瞧我变得越来越没记性了。 但他们三人全乐了。 那个女子说：“公司派我们五个人过来找你。” 我说：“五个人？” 她说：“一直是五个人，但现在司机与另一位员工吃午饭去了。” “哦！”原来如此。 但我想，回一封信就可以了，何必如此高调。 稍后的气氛比较融洽。 他们为我讲述了寻找的经历。 这个过程有些艰难，这些话我完全相信。 那个时候农村没有门牌，房子亦错落无序。 在茫茫的一个村落里面，寻找一户平凡的人家，确实难为了他们。 他们说：“我们一路上问了好多人，车子走走停停，绕来绕去，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 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们竟会因为一封信特意过来找我。 而我当时写这封信的时候非常的即兴，几乎一气呵成，难怪我会毫无印象。 我在信中出言不逊地责怪他们公司生产的呱呱通卡图案不够精美；内容不够精彩。 我因此建议他们改变竟有观点，并罗列了几点比较具体的方案。 那个中年男子说：“你提的那些建议，我们公司非常重视。我们老总也非常欣赏你的才华。他说，仙游居然会有一个这样的人才。他叮嘱我们一定要找到你，并当面好好谢谢你。” 　　接下来的情景有点像颁奖典礼。 他们从一个大袋子里，拿出了挂历，台历与一些书籍。 我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我是应该拒绝或是笑纳。 这之后，那个中年男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很郑重地展开来，并递给我。 他说：“这封信是我们老总写给你的亲笔信，请你过目。” 他说：“我们老总确实很赏识你。他亲自给人回信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行为。” 我不太习惯当着别人的面阅读信件，我说：“那先留着吧，我稍后再拜读。” 那位中年男子听了我的话，连忙歉意地摇手。 他说：“不好意思，那不行。这封信你一定要马上看，你一看完，我们就要收回。” 竟有这事？呵，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写信给我，而我居然不能留存。 我问他这是为何？ 他说：“我们老总的笔迹属于机密，是绝对不能流露出去的。所以是不能给你的。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收到这封信的打印件。我们公司还特地制作了两本呱呱通年册。将来也会一并送给你的。” 信的大致内容是：感谢所提的那些建议，将会悉数采纳并运用。 阅毕此信，我的内心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动，这个公司的行为确实令人钦佩。 很显然，这是一个充满激情与希望的公司，热忱并充满活力，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公司拥有一个虚怀若谷的核心人物。 　　移动公司在以后的呱呱通制作业中，果然采用了我的意见。 我后来也如愿收到了他们公司赠送的两本精美的年册。 非常感谢生命中的那几位不速之客；尤其感谢那位我从未曾谋面的，可亲可敬的老总。 毫无疑问，这对于一个卖水果的人而言，绝对是一段传奇。 这些陌生人的到访曾经感动并激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