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高地》连载21 戒备森严的落水洞

罗网天下

罗际明《1984高地》再版

7月27日

戒备森严的落水洞

上午从文山乘车到达麻栗坡。本来冷冷清清的这座边地小城，现在热闹非凡。几条狭窄弯曲的街道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全都红红火火，买卖兴隆。街上是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的人群，除了军人，还有不少是穿半套或一套军装的民兵、民工。人们谈论的话题，几乎都与打仗有关。人们办的事情，似乎也都与打仗有关。整个县城成了一座兵城，与内地歌舞升平的城镇相比，别有一番战争气氛。

再往前就是真正的前线地区，没有公交车通行，进进出出的全是军车和有少量有特别通行证的地方车辆。我正好碰上32师后勤部副部长冯伯华一行人，他们帮我找了一辆开往前方的解放牌卡车，交代司机把我送到落水洞。我被安排坐在右驾驶座上。车子开出不远，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说下来方便一下。这时围上来四五个老百姓，有说当地话的，好像也有四川口音的，拉住他轻声问着什么。他朝车上的我看了看，摇摇头，上车了。我问他，这些老百姓要干什么？他说，他们问有没有军用油票，有没有炮弹壳，有没有被装，他们要买，也可以用走私手表交换。然后他表白说：“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单位发现了要受处分的。首长你说是不是？”我说，军人任何时候都要守规矩，再说，我们出来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说死就死了，命都可以不要，要那钱干什么？

古往今来，能够看透金钱本质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贪利图财的却大有人在，战争中人也不例外。我参战官兵有正面教育的引导和严格的纪律约束，情况要好得多，但是也有见利忘义的人，特别是单独执行任务的人员，接触花花绿绿的东西多，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多，受腐蚀的概率自然就大一些。能不能“拒腐蚀，永不沾”，很大程度取决于官兵的政治觉悟和自律。

到达落水洞军前指，正好赶上吃午饭。我先向前指负责政治工作的最高首长、军副政委杨德富报了到，又见了军长马秉臣、副军长何其宗、副参谋长蒙进喜等前指首长。我们住的地方原来是边防团一个营的驻地，几排上下两层楼的营房和几间平房，都住进了前指的人。由于地方小住房少，一些单位住在帐篷里。

军前指成员由军首长和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机关人员及配属炮兵指挥员（炮4师师长丁华林)组成，还配备有通信、警卫、侦察、防空、工兵、防化等分队。政治部共有10人，其中宣传处5人（干部3人战士2人），秘书处、组织处、干部处、保卫处、群工处各1名干部。干部全都住在一个大统间里，住宿和办公兼用。旁边是一间会议室。另有一个帐篷，是宣传处电影放映队2名战士的住处和工作间。这里戒备森严，大家都紧张有序地工作着。

战后落水洞成为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军前指的组成和设置是打破常规的。它既不像基本指挥所，也不像前进指挥所。而是两者的结合体。说它是基指，它距作战前沿又这么近，紧靠越军炮击区边缘；说是前指，它又具备了基指人员组成的全部要素。我认为，怎么有利于打仗，指挥所就怎么组成和设置，不必恪守教条，这就是实事求是。

下午，杨副政委召集政治部人员开会。这段时间，政治部首长安排在军部参加整党，暂时不参战，前指政治部的工作由杨副政委兼管。副政委在会上宣布了我的代理职务，同时宣布由我和另外两位副处长组成政治部领导小组，明确在没有政治部首长这段时间，由我担任政治部的召集人。我顿时感到肩上沉甸甸的。会上，我简单表了一个态：服从组织安排，与前指政治部的同志团结一致，共同完成作战任务。

前指政治部当前的工作主要是围绕刚参战的部队转好思想弯子，指导部队做好进入阵地前的政治工作。建军节快到了，政治部刚下发《关于“八一”纪念活动的通知》，要求各部队围绕作战任务、针对战地特点开展好纪念活动：结合任务和环境，因地制宜，以适当形式开展纪念活动；进行“忆军史、学传统、激斗志”的战斗教育；宣传和学习英模事迹；检查群众纪律，增进军民团结。

这里是老山战区的指挥中心，敌人袭击的重点目标。敌人对这里是炮兵打不到，航空兵不敢打，唯一的威胁是特工部队【注】的渗透和偷袭。我初来乍到，基本上是“两眼一摸黑”，但我十分淸楚，在这里绝对不能有高枕无忧的思想，必须绷紧自我防范的弦。实践中起码要做到：不单独行动，出门枪不离身，警觉陌生人，晚上枕着手枪睡觉。

【注】越军特工部队创建于抗美战争中，为一种专业的武装特务部队，作战单位最大是团、最小是组。多配属各军和军区执行特种作战任务。其主要任务是：打击对方首脑机关及高级指挥机构，暗杀对方军政要员：袭击和破坏对方后方仓库（如弹药库、油料库、战争物资储备库）和各种军事目标；进行各种侦察活动：为炮兵、航空兵指示攻击目标；盗窃和刺探对方情报和新式武器装备：担任主攻部队的前导或潜入对方指挥所，炮兵阵地和通信枢纽进行破坏活动，配合主力部队正面作战等。越军特工部队具有善于伪装侦察、惯于夜间偷袭、打得快撤得快、行动狡诈等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