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柳树下

爱也无由

　　做完核酸检测，来到狮子山狮子的耳朵下边的、夺水而建的石板路边。太热了！赶紧逃向路边靠水处一株大大的、却不失年青的臭柳树，躲进它的树荫之下。

其实，我们这个从未被过去被称为“新冠病毒”、现在已变异了好多代，早已老资格了的病毒攻破的苗乡小县，并不是要“全员核酸检测”的。我之所以不时去做一二回，是因为要出别地办事，需要这个“通行证”而已。

一到这臭柳树下，立刻被它驱除了当空的烈阳留在我身上的暑热，让我感觉到舒适与惬意。好凉快啊！

几只在树上的、不同品种的夏蝉可能没有察觉到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一如地唱着它们的歌。歌词我是绝对听不懂的，当然就不知道它们在唱什么。我猜大约是隔空的情歌吧！抑或是欣然蝉生的幸福也不得而知。因为这个时候的它们完全没有经历过孟夏多雨、束翅难飞，因而招不来蝉姑们相聚的尴尬。当然就没有体会到霖霖绵绵带来的痛苦。不过我还是觉得它们的歌好听，让人心旷神怡。

这臭柳根植的土地，是前十几年由城市规划者们为了生活在这个以“儒林”命名的小镇的人们有一个休闲去处，而让人夺水而填的。他们又在这“人工”的土地上紧靠狮子耳朵之下的崖边修建了一条宽宽的石板路。石板路边剩下不多的余地，于是便被那随水而来的一颗臭柳种子占领。它生根发芽，几年之后便成了这块土地的主人。把大大的凌空的树冠一半盖在河水之上，一半遮住它脚边的石板路，为包括我在内的人们制造了一个夏天的、天然的空调。

臭柳的隔河，大大的一片桂花树林边，临河的一条长长的矮堤警惕地提防着前面的河水，心里说，别翻过来啊！

也怪不得这矮堤的神经过敏，它的资格老于对面的石板路，是当年桂花树林的所有者们为了保护他们过去的、作为一日三餐粮食来源的几百亩稻田而建的防洪河堤。为的是不让洪水打烂他们的饭碗。当年，这里河道宽阔，春夏的江洪确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可现在，对面的石板路占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水路，把面前的江水束缚在狭窄且浅如长滩的河道里。稍大的江水便有翻墙入室之意，你说它能不紧张吗？

好在这桂树林的所有者们已经不再是实际意义上的农民了，因此也就把千百年来养育他们的粮田、后来城市的菜篮子“退耕还林”了。现在，这些桂花树也早已长大成人、这些深闺未嫁的老姑娘们焦急着未来的夫君呢！她们的父母也期望着大把的人民币彩礼。

所以，他们并不很害怕水路变窄，洪水翻墙，倒是这河堤过于紧张了。更何况上游的白云湖挡去了寻年的洪祸呢！

不过，生长在这条苗乡最大的河流~巫水之岸的我却并不乐观。这条河的狂暴我是親眼见过的。它淹田毁稼、翻窗破门、以至骑上由龚继昌大人捐资修建的老“荣昌桥”的情景足以让人心惊肉跳。历史上，它生生地磨平了一座巨大石灰岩山，把它变成了后来的“白蓼洲”；制造了几百米刀削悬崖，并在其下擦出深深的、巨大的“龙迹”；更是把狮子山的巨大屁股左边咬去了好多“肉”。它的洪水最大时，按现代水利家们计算，竟达到一千四百立方米每秒！当然这个数字比起长江来是小巫见大巫，可对于平均流量仅十七立方米每秒的巫水来，却是天祸呢！沿岸包括小城在内的黎民百姓曾吃过多少苦啊！

自然，上游的白云电站的高山平湖会帮助它的下游避免一般的水患。但我親自参加了这个电站的建设，知道它也不敢对抗五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若真遇上，它必须“泄洪”，否则它自身都保不住。它的“泄洪洞”就是根据五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设计的。换句话说它的最大泄洪流量可达一千四百立方米每秒。

若真的碰上这样的特大洪水，我想，它一定会沿途“收复失地”，包括重新占领这臭柳树的地盘。那时人们一定会惊叹自然的强大、人力的渺小罢！人呀，可以自欺，可以欺山，可别欺水呵。平时它柔弱无比，可一但强大起来，会所向披靡呢！

一只老画眉飞来，停在树的粗丫处，大声地呼唤它的同伴们来乘凉。它的喧闹让蝉们误以为不怀好意，逃去了山边。

于画眉的喧闹中，我中断了思考与手机上的“写作”，骑车离开了柳萌。太阳马上又对我开启了加热程序，烫烫的。

杨焕文作于2022年7月21日。

文/爱也无由。

图/手机随拍。

曲/

杨焕文作于2022年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