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 碗

沙里（苏）

许民荣（原创）

　　

舔 碗

题记 ：

舔碗三年省头牛。

一一某地俗话

每当看到餐馆、食堂里倒掉不少剩饭剩菜的时候，我曾经尝过饥饿的厉害，心里总会有点疼，有点舍不得，就会想起当年吃过粥饭舔碗的情景。

现在六七十岁以上的人，小时候大抵都应该有过舔碗的经历。

那时候，粮食紧张，口粮不够吃，因此，无论是吃饭、喝粥，总要把碗仔仔细细地舔干净，尤其是在“瓜菜代”时期，喝用米粉或面粉做的菜糊糊时，饭碗总要被舔得撒拉清，几乎可以光鉴照人。

我的舅公舅婆一辈子都是种田人，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格外珍惜一粥一饭。他们是舔碗的高手。

小时候住在舅家，看见他们舔碗时，双手大拇指扣住碗口，其余四指紧贴碗身，仰面，伸舌，顺时针转碗，先舔碗壁，再舔碗底，三下两下就能把粥碗舔得干干净净，如同水洗过似的。

那时，我们兄弟几个还小，喝完粥，尽管母亲反复示范，手把手地教，可是我们舔碗的效果却不够理想。没办法，母亲就干脆叫我们把右手食指弯成＂7＂字形，伸到碗底刮几下，再把手指放到嘴里吮吸。

那个时候，人们喝完粥饭，放下筷子就舔碗，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的习惯。没有人把舔碗看成不文明、不雅致的行为，反而把它当成一种节俭的良好习惯。

舅婆还告诉我，当时，她的生产队里有一个大龄青年，还没有找到对象。后来有人撮合，介绍了一个远村的姑娘。那青年跟着介绍人要到未来丈母娘家去相亲时，家里人和介绍人多次叮嘱他，到人家家里吃饭千万不要舔碗，免得被人家看出个穷样，让人瞧不起，把婚事弄吹了。

可是那天他在未来丈母娘家吃完饭，放下筷子，还是本能地举碗就舔。介绍人一个劲儿使眼色，可他脸上扣着一只碗，怎么会看得见？介绍人就连连踩他的脚，他才觉察到，可已经晚了，碗已被他舔得干干净净，弄得他不知所措，十分尴尬 。

本来以为那件婚事又要吹了，没想到，几天后，介绍人传话过来，说，就因为＂舔碗＂这个细节，被未来的老丈人老丈母看到了，说，这孩子实实在在，靠得住，会节俭过日子的，同意了婚事。

舔碗的习惯，上溯，不知道始于哪一代，但，以后的孩子可能连＂舔碗＂这个词儿都没有机会听说了。

而今，在食物、食品相当丰富的年代，我想，我们都不应该丢弃“舔碗”的精神，无论在什么场合用餐，都应该做到自觉“光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