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终嫁》小说连载 15 / 26

Scally

叶子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信箱。尽管极少会有信件，但万一父母来信呢。
今天，她照常打开信箱瞄了一眼，里面居然有一张明信片。
跟别人不一样，叶子看明信片不是先看内容，而是先看背面的风景。明信片上是一片大海，颜色由深到浅，衬托着色彩亮丽的房屋和岛屿。叶子心说，这个弗斯科不知道又去哪里出差，发张明信片显摆来了。她不经意地翻过明信片，咦，居然写的中文！一看落款，哪是什么弗斯科，原来是黄妮！
只见上面写着：“叶子，你好！我还是很难摆脱愤懑，所以决定出门散心。我现在希腊一个海岛上。希望这里湛蓝的大海，如画的建筑和朴实的民风能带给我不一样的心情。每天坐在阳台上，迎面吹着海风，看着你的书。现在我最想念的人是你！” 黄妮这是唱的哪一出？叶子感觉有点蒙。当然，她哪能体会到婚姻的背叛给黄妮造成的伤害之大，短时期内是很难走出来的！
叶子觉得，不爱了就当面说清楚，为何要伤害？她有点同情黄妮，同时开始恨起翁其明来。
收到黄妮明信片后的几天里，叶子心里时不时就会想起黄妮的事来，她很想找个人倾述一下，审视了一圈身边的人，感觉还是弗斯科比较谈得来。于是，叶子约弗斯科在城市公园见面。
第一次接到叶子主动打来的电话，弗斯科有那么一点点受宠若惊。
弗斯科早早地来到城市花园，在门口挑了一个显眼的座椅坐了下来。
今天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
不多会儿，叶子来了。见弗斯科直接坐在了阳光下，她皱了皱眉，她向周边扫了一眼，见不远处树荫下有一张空着的长椅，便径自走过去坐了下来。随后，叶子招呼让弗斯科也坐过去。
弗斯科正晒得暖洋洋的，见叶子朝他挥手，只能悻悻地站起身来，走到叶子在她左手边落座。他心想，这真是个怪女人，啥都跟别人不一样。
这几天因为黄妮的事情，叶子也受到了影响，一直为黄妮忿忿不平。今天找弗斯科过来，就想跟他私下聊聊。可真见了面，叶子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没有习惯议论别人的事情。
弗斯科朝叶子身边挪动了一下，问:“你看起来有心事哦？”
叶子下意识地往右边让了让：“看来我也没啥定力，有心事还是会让人看出来。”
“说来听听，有啥困扰我能帮助你的。”弗斯科一脸的关切。
“唉，”叶子叹了口气，“不是我有什么困扰，是一个朋友。不过，我不知道跟外人讲朋友的事合不合适。”
弗斯科微笑道：“把我看成是自己人就不是外人了。再说了，我又不认识你的朋友，我只是帮助你不受朋友的困扰。还不就是你的事了？”
让弗斯科这么一绕，叶子觉得有点道理。心想，居然都找他来了，就不用顾及什么了。
叶子脸色凝重地向弗斯科述说了黄妮的遭遇。
弗斯科听完，还是没太搞明白，觉得是不是黄妮没有生育能力。
于是，叶子又重新解释了一遍，说黄妮为了保持身材，因此不愿意生孩子。
这回弗斯科算是听明白了。他认为，夫妇之间应该相互沟通。只要彼此相爱，既不想生孩子，又想要孩子，完全可以去领养的。
叶子不同意，说：“领养的孩子没有血缘。”
弗斯科反驳道：“血缘有这么重要吗？比彼此相爱还重要吗？”
叶子有点激动：“跟你解释，就像鸡同鸭讲。在中国人眼里，血缘当然重要啦。给别人家养孩子，算什么嘛，有没有吃错药！” “谁是鸡？谁是鸭？我们都是人嘛。”弗斯科满脸写着惊讶。
叶子觉得，跟这种不同文化的人掰扯不清楚，便说：“算了，跟你讲不清楚。”
弗斯科依然执拗：“鸡和鸭是不会讲话的，我们还是不要讨论鸡和鸭。”
叶子差点没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你什么都不懂。找你聊天，对牛弹琴。”
哪知弗斯科又杠上了：“怎么跟牛又有关系了？你的朋友不是生小孩的事情吗？和动物有什么关系？”
叶子突然恍惚了，眼前这个弗斯科根本不像一个成熟的中年男，反倒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小男孩。这种聊天模式，如同鞋子穿在袜子里一样的逗闷子，乐得叶子把几天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叶子心情豁然开朗起来，笑着对弗斯科说：“中午去吃你的最爱，快餐正吃，怎么样？”
弗斯科高兴起来说：“太好了！亲爱的，我正担心中午又要去中餐馆呢。”
叶子揶揄道：“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弗斯科转了转眼珠，不太懂叶子这句话的意思。想到要去吃“美食”汉堡，不免心花怒放。
路上，弗斯科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亲爱的，你好像不喜欢阳光，为什么？”
叶子回道：“不是不喜欢阳光，是不喜欢直接暴晒。”
弗斯科像是明白了一样：“哦，是不是没有抹防晒霜？”
“不是。”
“那是为什么？有皮肤病？”
叶子嗔道：“你才有皮肤病呢。反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弗斯科三不罢四不休，继续问道：“总有原因吧？”
叶子说：“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呀！”
弗斯科靠近叶子问：“为什么呢？说来听听。除了医嘱不能接受紫外线直射，我觉得生活中没有人不喜欢晒太阳的。”
叶子拗不过，只得解释说：“我们黄皮肤晒黑后颜色很难看，不像你们白皮肤晒黑了是那种健康的古铜色。你回去拿个调色板试试，比较一下黑和白调出来的颜色与黑和黄调出来的颜色，你就明白了。”
弗斯科第一个反应：“为了肤色，就忌讳晒太阳？”
“就是肤色不好看，才避免晒太阳。这不是很简单的答案吗？你怎么就一根筋呢，问个没完没了。”叶子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显然，弗斯科不会察言观色：“中国人都不晒太阳吗？”
叶子应付着说：“我只代表一部分中国女人，这样说行了吧。”
弗斯科还在拎不清：“那么你代表的一部分中国女人不喜欢一种黑黄组合色？”
叶子不耐烦了：“跟你说不清楚，不说了。”
说话间俩人来到一家西餐馆，走了进去。
在弗斯科眼里，快餐正吃要比中餐好吃太多了。这顿午餐他吃得心满意足。
这些年，叶子早就适应各种餐食了，也吃了个肚圆胃胀。
走出餐馆，弗斯科建议开车去森林里散步，既可消食，也能呼吸新鲜空气。
这是城市边上唯一的一座森林。下午时分，这里开始逐渐热闹起来，有跑步的，有散步的，有打羽毛球的，也有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 俩人顺着林间小道慢慢行走着。走出差不多五十米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叶子喜欢这种恬静的氛围，觉得能放空自己。而弗斯科沉默不语，则是在考虑找个什么叶子感兴趣的话题。
最终，还是叶子出乎意料地打破了寂静：“这个地方骑自行车也挺好，你看，那条道好像是自行车道。”
弗斯科顺着叶子的指向望了一眼：“嗯，那是骑山地自行车的。”
“什么是山地自行车？”
“一种运动型自行车。”
不等叶子再次开口，弗斯科突然一步跨到叶子面前，语气激动地问：“亲爱的，你想不想谈一次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亲爱的”三个字在叶子这里，一直当作是弗斯科的口头语，早就麻木了。但是后面那句话，着实让叶子受惊不小。
见叶子一脸惊恐，弗斯科柔声说道：“我是认真的。我认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没有冲动的欲望，是个冷静的女人。”
叶子稳了稳情绪，心想这算是什么理由啊，问道：“你要跟我结婚？什么情况？”
“因为你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嘛。我想跟你谈恋爱，就必须要以结婚为目的啊。”弗斯科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认真。
叶子正色道：“开玩笑，结婚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没有想过结婚，所以也没有想过谈恋爱。”
弗斯科没有退缩：“那你从现在开始可以想了。结婚其实是很棒的一件事。”
叶子反驳说：“那你还不是离婚了？”
“这离婚跟结婚不是一回事。”弗斯科辩解道，随后又强调了一句，“结婚真的很棒！”
叶子绕开弗斯科，独自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回头对弗斯科说：“这太突然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想想就好，想想就好。”弗斯科十分激动，他就怕叶子一口拒绝。只要能想想，就表示还有接受的可能。
从林间小道出来，天色就已开始暗了下来。
俩人在路边的流动食品车上买了些烤鸡和薯条，坐在街角的石头墩上吃起来。
叶子说：“今天装了一肚子薯条。吃这么多垃圾食品，对我们这个年纪不太健康吧。”
弗斯科往嘴里塞了一根薯条，咀嚼着说：“怎么会是垃圾食品呢！要是说热量高一点还可以接受哦。不要老说我们这个年纪，我们这个年纪怎么啦？我们正当年啊，我们不是马上要谈恋爱了吗？”
叶子不置可否，知道他又来劲了，捂嘴笑了笑。
道别时，弗斯科还没忘记重复了一句：“回去好好想想啊，亲爱的！”
回到住处，叶子瘫倒在沙发上，今天的确有点乏。弗斯科赤裸裸的求爱的确让她心理上毫无准备，尽管如此，却又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惊喜，回想起来感觉很受用。
叶子纠结着，究竟要不要接受弗斯科的请求呢。
从小到大，叶子从来没有和异性正儿八经交往过，更谈不上恋爱。她暗恋的金小楠已不在人世，曾对她穷追不舍的藤原隆史也化为了一缕青烟。历数以往，叶子感情经历都是残缺不全和畸形的，不是自己眼高过顶，就是和别人没有缘分。她都开始自暴自弃，以为今生不会跟任何人再有感情瓜葛了。没曾想犄角旮旯里突然蹦出个弗斯科，说是要跟自己谈恋爱，真像天上掉馅饼了！
谈还是不谈？叶子从来没有这般纠结过：谈吧，似乎对弗斯科并没有心动的感觉；不谈吧，自己这个年纪了，也许这真是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弃之可惜。
这时，叶子想到了黄妮。要是黄妮能在身边，可以找她咨询一下，毕竟在这方面黄妮比她经验丰富，有独到见解。可怎么联系黄妮呢，叶子觉得一筹莫展，自从收到黄妮来自希腊岛上的一张明信片，就再也没有她的任何信息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