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重镇 - 塞萨洛尼基 (行游希腊)

见薇知著

它是希腊第二大城市，也是希腊第二大经济、文化中心，以及东南欧主要的交通枢纽。希腊总理每年会在此地发布下一年的政府规划。2300多年历史的城市，拥有大量的拜占庭建筑杰作以及一些重要的奥斯曼帝国、犹太人建筑，世界遗产不下十几处。这就是位于希腊北部马其顿大区的塞萨洛尼基市Thessaloníki.

来希腊的大部分旅人会蜂拥至雅典或者地中海的知名小岛，甚至在离此不远的天空之城Meteora停留，但它却常常如同上帝的“遗珠”，被人忽略。

读它的历史时，我们就喜欢上了塞城，忍不住想来此一探究竟。

塞萨洛尼基是亚历山大帝国时期建立的城市。亚历山大称帝的时候，首都在佩拉。他死后帝 国分成了三大王国，希腊本土的王国首领是亚历山大同父异母妹妹的丈夫卡山德 Cassander。公元前 315 年，他在濒临爱琴海北部的一个三角形海湾- 塞尔迈湾建立了自己的都城，并以自己的妻 子、亚历山大妹妹的名字“塞萨洛尼基” Thessalonike 命名。妻子恰好出生在父亲腓力二世在 战争中取胜的那天，于是就以帮助他取胜的色萨利人为新出生的女儿命名帖撒罗妮加。塞萨洛尼基的意思就是“色萨利人的胜利”。

塞萨洛尼基是诸多文明交汇的聚集点，在20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罗马人、拜占庭人、土耳其人、威尼斯人都曾先后占领过这个城市，还有保加利亚人、色雷斯人、犹太人也都由于各种历史原因涌入此城。种族溶汇、文明沉积的结果，使得塞城的城市建筑及艺术、饮食，丰富多样，风格迥异。

位于海滨码头地区的白塔是塞城最显著的地标。奥斯曼帝国于 15 世纪建造，曾是土耳其人的监狱。它原来被叫做红塔，那是因为由防御工事改为兵营又改为监狱以后，这里曾见证了土耳其人残忍地大规模屠杀囚犯的血腥。1913 年塞萨洛尼基回归希腊以后，人们把塔身刷成雪白以祛除杀气邪气，红塔于是变成了白塔。今天，当初的石灰早已被百余年的风霜雨雪荡涤得无影无踪，而白塔 的名字则延续了下来。里面也变成了拜占庭艺术博物馆。

在白塔附近的码头，傍晚登船游海湾，船在海面慢慢游弋，可以看到塞城面朝大海的全景。落日余晖中，白塔格外醒目，一片蓝绿，几许晕红。

塞城的亚历山大大帝的雕像是马其顿人的骄傲，也是全希腊人的骄傲。

塞萨洛尼基的十几处早期基督教和拜占庭建筑于1988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外加诸多古罗马遗址。在重多的历史景点中我们只能选择性地浏览，当然难免挂一漏万。

塞萨洛尼基依山傍水，老城位于山坡上，又称作上城(Ano Poli)，上城是塞萨洛尼基唯一一个在 1917 年大火之后仍然存在的部分，因此它与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非常不同，有着最古老的基督教教堂、奥斯曼时期遗迹，还有迷宫般盘绕而上的街道直至全城最高处。

游览全城最省力的方式是乘出租到上城最高处，然后漫步下行至海滨。

上城最高处的七塔城堡 (Eptapyrgion Fortress)原是一座拜占庭要塞，曾被奥斯曼人改造成监狱。登高远望可鸟瞰全市和远在天边的爱琴海。城堡本身也有不少上相之处。

赛城还有一座古城墙，最早建于公元前4 世纪后期，公元四世纪时罗马皇帝狄奥多西Theodosius I 加固了城墙。直到1500年后，奥斯曼帝国拆除了大部分城墙。海边那座白塔就是在毁损的古城墙之基础上建造的。现存的一段古城墙，城门口仍有车辆出入。最东端的塔楼上，游人可以鸟瞰塞萨洛尼基市。

回望七塔城堡

塞城原有一个犹太人居留地，建立于 1 世纪，也是基督教的早期中心。使徒保罗曾在第二次传道行程中在城内最大的犹太会堂讲道，创立了一个早期教会的根基。可惜他不受犹太人待见，只好仓皇逃往他处。保罗曾写过两封书信给塞萨洛尼基的基督徒团体，这就是新约圣经中的 《帖撒罗尼迦前书》和《帖撒罗尼迦后书》Thessalonians。

Vlatadon修道院1351年建。原址是保罗在塞城布道的地方。修道院里养了不少孔雀。(世界遗产)

虔诚的东正教教徒亲吻画像中基督的手。这是在Covid-19疫情尚未退去的当下，信仰的力量该有多强大。

我们在市内许多大小教堂里都看到如此景象。下面这个小教堂，相当于邻家教堂，清晨有不少上班族来此祷告并亲吻画像，然后提着公文包匆匆离去。

在至少两个世纪中，塞萨洛尼基是世界上最大的犹太城市。20 世纪初塞城的 13 万人口中，大 约 6 万人是原籍西班牙的犹太人 Sephardic Jews。1941 年 4 月 9 日到 1944 年 10 月 30 日纳粹德国占领了塞萨洛尼基，几乎全部犹太人口被纳粹灭绝，仅有一千犹太人幸存。

圣大卫教堂Church of David, 是一座5 世纪教堂。教堂内色彩丰富，艺术性极高的镶嵌壁画是5世纪的珍品。(世界遗产）

古教堂如同农家小院。院里种的枇杷最受我们青睐。

1917 年 8 月，塞萨洛尼基下城的大部分被法国驻军引起的一场火灾事故所摧毁。几年后重建市中心的規划由法国建筑师和考古學家 Ernest Hebrard 完成。Hebrard 规划将塞萨洛尼基的东方特征一扫而空，塞城成為一个欧洲风格的城市。比起有些杂乱的雅典街道，这里的城市规划现代而整齐，走在笔直宽敞的道路上令人心情愉悦。

塞城最大的东正教教堂圣迪米特里奥斯教堂Church of Agios Dimitrios 位于下城。这座巨大的 7 世纪大教堂是为了纪念圣徒圣迪米特里奥斯而建。他是 4 世纪的一位殉道者，原是一位罗马士兵，因笃信当时所不容许的基督教，暗地受洗，而被统者囚禁于教堂所在地，折磨至死，后被封为圣人。教堂里的白色六角形圆顶石室，存放了置有圣德米特圣髑的银盒，朝圣者甚众。(世界遗产）

教堂的地下室是古罗马浴场(Roman Bath) 的遗址，这里也是囚禁和处死迪米特里奥斯圣人的地方。游人可在阴凉的地下室而不是烈日蒸烤的遗址公园，观看昔日的罗马浴场和水井，以及发掘出来的精美雕刻。

再走几条街就看到圣索非亚教堂Church of Agia Sofia 。这是塞城现存最古老的教堂之一，目前的建筑建于 8 世纪，模仿了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尔)的圣索非亚大教堂，故用其名。典型的中期拜占庭式建筑。教堂内穹顶镶嵌画描绘耶稣升天，周围环绕十二使徒、圣母马利亚和两个天使，极为精致。从天花板低垂直下的大吊灯，簇拥着数十只金碧辉煌的孔雀，也是其他教堂少见的。大多塞城的早期教堂，都经历了奥斯曼帝国时期改为清真寺，塞城回归希腊后又改为教堂的起伏跌宕。索菲亚教堂也不例外。遗憾的是伊斯坦布尔的那座本尊却又变回了清真寺。(世界遗产)

塞萨洛尼基拥有众多古罗马遗迹。公元380 年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一世 Theodosius I 就在此城颁布了萨洛尼卡敕令，确立基督教为罗马帝国国教，并废止了古代奥运会等非基督教习俗。至395 年，罗马帝国分为东西两部，塞萨洛尼基处于东罗马帝国控制下，其重要性仅次于首都君士坦丁堡，是拜占庭最重要的两个商业中心之一。

最有名的古罗马遗址是四世纪的罗马皇帝伽列里乌斯Galerius所建的一系列建筑群Galerius complex。这几个景点都在一条直线上，沿着Dim Gonari街一路向北行，途径宫殿遗址，大拱门及至圆形大厅Rotunda。

宫殿遗址正在挖掘中，依稀可以辨认的是回廊，拱形门和屋角。观此景不由得心生感慨，古老文明的沉积，在希腊的土地上最为厚重，罗马古迹挖下去还会有更早的希腊遗迹，很多时候只能”浅尝辄止”。

行宫到大拱门原有两列长长的柱廊，现在上面是步行街。

大拱门是伽列里烏斯皇帝所修行宫的进口，门柱上的浮雕炫耀伽列里烏斯的丰功伟 绩，特别是他击败波斯侵略的胜利。

圆形大厅建于公元 306 年，30米高的穹顶，砖石核心，顶部有一个圆形天窗oculus, 可与罗马的万神殿相媲美。有传说是伽列里烏斯皇帝为自己修的陵墓，其实他死后葬在了他的出生地塞尔维亚。圆形大厅更有可能是早期罗马帝国的多神教寺庙。后来成为塞萨洛尼基的第一座教堂（Agios Georgios）。奥斯曼人又将其设为清真寺，并在旁边修建了宣礼塔。我们从山上的城堡可以清楚地看到圆形建筑和宣礼塔。历经岁月沧桑，二者似乎已经相融相谐。

沿着同一轴线继续向北行来到塞城一处十分重要的建筑。这就是土耳其现代国父凯末尔Mustafa Kemal Atatürk年轻时的住地, 现在是博物馆Atatürk Museum(不对外开放)。凯末尔1881 年出生在这里，20 世纪早期在此领导青年土耳其运动，塞城在当時的多种文化汇粹可见一斑。这是一座三层建筑，毗邻土耳其领事馆。塞萨洛尼基市议会于1935年将此楼送给土耳其。1955年9月，土耳其领事馆附近发生炸弹爆炸，Atatürk博物馆也遭到轻微破坏，随后即引起了伊斯坦布尔反希腊人的屠杀事件。我们看到街口站有几位警察，估计是为保卫土耳其领馆及属地而来。

这里的土耳其街区很有特色，水烟枪广告特别醒目。

行书至此想起我们在希腊旅游这一路的观察，穆斯林人群在希腊国内不如德法奥等欧洲国家那般明显，应该是土耳其和希腊的历史恩怨所致。希腊人被土耳其人统治了几近四百年年，这段历史为两国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再加上现今两国对塞浦路斯岛和地中海油气资源的争夺，致起新的矛盾冲突。

快乐的老师和孩子们一路高歌。

塞萨洛尼基不但有丰富多彩的历史与建筑，也有与时俱进的现代化城市布局。 亚里士多德广场Aristotelous Square为塞城的主要广场，位于海滨胜利大道。广场纵跨 3 条街，得名于古希腊 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环绕广场的Electra Palace Hotel 和 Olympion 电影院，均建于 1950 年代。广场上经常举办音乐会，也常有各种政治演说。

新水滨区New Waterfront, 有一条沿着海滨的3.5 公里人行道，从白塔延伸到塞萨洛尼基音乐厅，是塞城人散步、滑旱冰、骑自行车、玩耍的休闲场所。伞林umbrella by Yorgos Zongolopoulos是游客必到的打卡景点。

白塔周围是赛城的文化中心，集中了好几个著名的博物馆和影剧院。附近的绿地散落有各式雕塑，比如腓力二世的雕像 (亚历山大大帝的父亲)。

我们在最后一日的傍晚参观了拜占庭文化博物馆Museum of Byzantine Culture。

塞城另一个较为有名的博物馆是考古博物馆。

因为时间有限，且考古博物馆的马其顿部分我们前两天在游览亚历克山大大帝的家乡时已有所斩获，所以拜占庭博物馆成为我们首选。

拜占庭文化博物馆有一个四方形院落，11个展室围绕院落排布。博物馆的现代设计人性化，参观时走动没有重复部分，很省脚力。而且展品排布一目了然，英文文字说明清晰扼要。这里展出的是本地拜占庭时期的文化。因为塞城是东罗马时期仅次于君士坦丁堡的第二大经济文化中心，所以此地的拜占庭文化应该很有代表性。

1-4 室有关拜占庭文明早期（3-6世纪）的建筑，民居生活，供水下水系统，殡葬习俗，还有官方印鉴等。这部分最好看。浮雕，壁画和马赛克装饰以花草动物为主，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孔雀的形象，存在于几乎所有的艺术表现形式里，甚至杯碗盘碟中。联想到Vlatadon Monastery 寺院中养的大批孔雀，圣索菲亚教堂里的孔雀吊灯，这其中一定有缘故。回来查了一下，果然基督徒采用孔雀象征不朽，因为传说中孔雀的肉不会腐烂。 它也与基督的复活有关，孔雀每年都会脱落旧羽毛，长出更新、更亮的羽毛。 孔雀从花瓶里喝水，则象征基督徒喝取永生之水。 再加上孔雀绝美扇尾上的“众目睽睽”，暗示着上帝的全能之眼。

以下依次为：官方印鉴；教堂的马赛克地板；石棺的外壁。均有孔雀形象。

拜占庭文明的中期，特别8-9世纪，最大特色体现在教堂的建筑，八角形的主楼，使用砖块为主要建筑材料，并用于装饰。拜占庭文明衰落的晚期则指1204 年十字军第四次东征摧毁君士坦丁堡，到1453年土耳其入侵君士坦丁堡的两百多年。这段时期回光返照式的拜占庭建筑发展，主要集中在部分希腊地区，特别是我们后来造访的米斯特拉斯老城，拥有诸多这一时期建造的精美修道院。

拜占庭文化博物馆巡礼，为我们两日的塞城之旅做了很好的梳理，也丰富了我们后续游览希腊所需的历史背景知识。

塞城有诸多文明在此相交汇融，动荡的历史已成过去。喜欢这里，因为没有什么比探索这些古趣盎然的街道更奇妙更美好。

喜欢这里，因为赛城拥有海滨城市的种种优点，自古以来这里的人们开放而自由。游客和当地人，老少皆宜，在希腊的天空下放松身心。

喜欢这里，因为青春活力，塞城有着希腊最大的大学，来这里的第一观感就是满城多是年轻人，俊男美女。身着黑衣黑裤的警察小伙，个个身材如体操运动员般挺拔，脸庞清秀、英气逼人。

喜欢这里，还因为这里的食品丰富多彩，有典型地中海风格的蔬菜与海鲜，有各种肉类的烧烤 - 正宗的希腊gyro和土耳其kebab，烘培点心多使用坚果和蜂蜜，融合了欧洲和亚洲的精华 - 法式面包，意大利甜点，及中东的baklava。塞城有名的Blé面包店是我们的最爱，纸杯蛋糕，三明治和蛋糕式面包被我们尝了个遍。

海边胜利大道众多餐馆，主打海鲜菜肴。

由于开放自由，塞城人的着装随性恣意，比起雅典人，少了些典雅。雅典女人偏好佩戴宽檐帽，市场街的服装店门口挂满各样设计别致的帽子。这里的女子很少戴帽，不知是否因为海边风大之故。恐怕也是缘于无拘无束的自在，汽车常在马路上任性行驶，而雅典的司机，在有行人的斑马线前会自觉停驶。

当然这只是本人的一孔之见和两日之感受而已。归根结底，塞萨洛尼基绝对值得你来此一游。

访问日期：2022年6月5日至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