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途中

老想问

上初中时，王仁泰老师教同年级四班语文，两道剑眉，很威严。我们三班同学也怵他。

有一次，我从哥嫂家回学校，在长途汽车站遇上王老师。王老师亲切地招呼我，我忙从手提布袋里挑了一个品相最好的肉包子，请王老师尝尝。

王老师一笑说，我吃过早饭了，你留着吧。我说，很多呢，您尝一个。王老师还是婉言谢绝。

排队候车时，王老师回头招呼我往前走，我刚消灭掉第三个包子，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王老师或许发现了什么，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检票上车，王老师坐前排，我在后排。他扭过头问我，坐后面怕不怕晕车，要不换换？我不晕车，谢过王老师美意。

车出了城开上乡间公路。王老师再回头用目光探询时，我手中的布袋已经瘪下去一半。猛然醒悟，王老师是不是饿了，赶紧再选一个品相最好的，小心翼翼递过去。王老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说，你吃吧，我先眯糊一会儿。

我守着那个布袋没有一点儿睡意。不时提醒自己，一定留几个给王老师。

快到下车那站时，王老师又回头探询。我拿起布袋冲他扬一扬，小声说，还有两个，您饿了吧？王老师摆了摆手，做了个准备下车的手势。

下车后，到学校还有五里土路。王老师健步如飞，我小跑着追赶。突然，他问我，四班同学有什么议论？见我发愣，他重复一遍，他们对我有啥议论？我这回听明白了。该怎么说呢？

说我和四班同学都不熟，肯定糊弄不过去。拣好的讲，担心他追问五个指头怎么一般齐？反映意见吧，平时又没注意收集。扭头看见路边的草，有救了！我不紧不慢说，四班同学对您教写诗很积极，他们写完作业就忙着创作。

王老师至少没生气，笑着问，都有谁在创作啊？秦桂存、王青泉，我脱口而出。王老师点点头，说：秦桂存有热情还得练耐心，王青泉有悟性就怕走偏锋。我心想：王老师莫非全知道？就试探地请教他，草能不能说一束一束？

王老师停下脚步，认真对我说，你们还小，不要把心思用在花花草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