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兵连的日子里(一)

大树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已是近五十年前的事了,但那段当兵时,在新兵连里的军训生活经历,就像珍藏在我记忆箱底里的一件“宝物”,或许在苦闷心烦的孤独中;或许在夜深人静的睡梦里;或许在战友们的相约聚会中,都会时不时地捣腾出细细地过上一遍。</p> <p class="ql-block">1973年的12月23日,我们陵川、壶关、长治三地的310个风华正茂的应征青年,告别了自己的家乡,从长治火车站踏上了一列,专为运送我们新兵的闷罐军列,一路南下,途经河南新乡再北上,列车转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又转回到了太原。那时,我们多数人都很少出过门,懵懵懂懂地想,这到底是要去哪呀?转了一天一夜,怎么从山西出发就又转回山西来了。</p> <p class="ql-block">后来才知道,那时的长治到太原,还没有修建铁路线。从长治到太原方向,走铁路的话,只能是从长治出发,经焦枝线到河南新乡,再经京广线到河北石家庄,从石家庄再经石太线才能到达太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未到达部队前,军列一路的行程是保密的。接我们公社新兵的班长姓马,一九七零年入伍,陕西临潼人。他平时话语不多,但张口就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当我们问起他,“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时,他总是列着嘴笑笑说:“ 到 了,你们就知道了。”一路上,他很少有多余的废话,似乎,他就像一个“人販子”,生怕向我们透露了什么,我们就会跑掉似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军列二天多的行程中,我们只吃过二顿饭。第一次是在河南焦作的月山军供站,第二次就是太原军供站。吃饭是不按钟点的,一路上,我们吃过的二餐饭,也很难说清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因为军列停靠车站没有准确的时间点,说走就走,说停就停。有时,一停也敢就是几个小时,但不管停多久,我们都只能坚守在车箱里,不得随意离开车箱半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乘座的所谓“军列”,其实,就是铁路部门平时用来运输物资的闷罐车箱,有的车箱因运送物资的关系,还会遗留下一些很难闻的气味。记得我们所乘坐的车箱,好像就是刚刚运输过牲畜似的,车箱内,还遗留着那种特别的气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稻草上面是一层苇席,这就是运送我们的专用“卧铺”军列。大冬天的,列车上虽然摆放了一个取暖用的铁火炉子,但那只是像征性的,因为没有准备任何可以用来烧炉子的燃料。所以,车箱内和车箱外的温度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说内外有点温差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功劳”了,我们就像一组组“暖气片”,从体内散发出微弱的热量,在为车箱内增加点温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节车箱,被安排了二十多个新战士,从车箱中间的车门部位分开,一边十几个,和我们同一个车箱的是西河底公社的新战友。寒冬季节,我们除了身上穿的军装外,随身携带的物品,就是一床簿军被,和我们离开家乡时,接兵班长提醒我们在县城里,每人买下的一个大提包。提包里,装了一些从家来时所带的点零星物品,这也被我们利用成睡觉时用的枕头。狭窄的车箱里,除了车门中间的一小块空地,再没有任何活动的空间。白天列车行驶中,车门会打开一条不太宽的缝隙,我们会围在一起,透过缝隙观看一下沿途风景,但多数时间我们只能蜷曲地躺在这冰冷的车箱里,难怪马班长调侃我们说:“也不错,第一次坐火车,你们就享受了坐‘卧铺’的待遇。”这第一次坐火车,虽然冷了点,到真也感觉蛮新鲜的。</p> <p class="ql-block">又经历了一个晚上,我们乘坐的军列,在晋西北一个略显荒凉的县级小站停下了。冬天里,六点多的早晨,天还是灰蒙蒙的,马班长招乎我们起床,打好背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车整队集合,然后,在车站的月台上,迎接我们的部队首长在作了简短的欢迎讲话后,我们310个新战士,被分成三个新兵连,分别接回到新兵连住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公社入伍的十个新战士,被分在同一个连队。我们九人,是新兵一连三排十二班,另外一个新战士被分在了十一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达部队的这一天,是一九七三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此,我们就正始开始了三个月的新兵连新训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连首长的带领下,我们从火车站出发,徒步来到设在城关公社大院内的炊事班住地进早餐。从火车站到炊事班住地,足足走了有五六里的路程。在穿过县城里的一条大街时,只见家家户户那高低不一的小平房上,烟囱里冒出股股浓烟,整座县城,被这浓浓的烟雾笼罩着,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煤焦味。后来才知道,是当地由于冬季取暖,燃烧烟煤的原因。在岢岚,冬天的上午八九点之前,你是很难见到太阳的。也难怪我们每天早晨起床后,两个鼻孔里总是黑乎乎的,就像煤矿工人刚从矿井里岀来的模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部队后的第一顿早餐是大米,白菜炖牛肉。炊事班为我们每个班配发了一个白铁皮做成的小饭桶和菜盆子,我们每个班打好饭后,就蹾在地上围成一个圈进早餐,因为是到部队后的第一顿早饭,给我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既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回想起当时的早餐情景,仍然是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开饭了,我们每个人,连吃饭的碗筷都还没有,就只能用发给我们的军用刷牙缸子来盛饭,把牙刷也当作了筷子来使用。严冬季节,朔风凛冽,等把饭菜一份份地分到我们每个人的茶缸里,就己经冰冷了,还不等我们吃完,杯子下面的一层饭已结成了冰茬子。炊事班为我们精心准备的,近乎于一顿奢侈大餐,却让你吃的是缺滋少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新兵连没有自己的营房,整个新训期间,我们就分布住在这个县城的老百姓家里。早饭后,班长带着我们班来到住地,我们班十个人分别住在二个老乡家里。我们四个新战士和班长住一在起,另外五个,住在另一个老乡家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部队后,我们每人又领到一个褥子,一件皮大衣,还有一块白布床单和一个枕头皮。整理好我们的住处后,我们在班长的带领下,在城里的商店又买了些碗、筷、牙膏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直到现在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到达部队的所在地是山西省的岢岚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然我们也都是山西人,可岢岚这个地方,我们在家时,还真没听人说起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岢岚,地处晋西北,地广人稀,紧邻陕西,内蒙两地,气候寒冷,自然环境恶劣,是山西晋西北八个出名的贫困县之一。不知是那位“文人骚客”把岢岚作了这样的描述:</p><p class="ql-block"> 山高树木少,滩涂不长草,</p><p class="ql-block"> 风刮石头跑,黄沙满天飘。</p><p class="ql-block"> 土豆棒子面,莜面栲栳栳,</p><p class="ql-block"> 四季盘中餐,油水知多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家乡虽不可与江南的鱼米之乡相比,但与岢岚相比,我们家乡无论自然环境还是生活条件,相对岢岚来说还是要好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岢岚虽然自然生态环境较差,但却是个有红色基因的地方。毛主席当年从延安东渡黄河,前往西柏坡时,曾在岢岚县路居过。县里在毛主席当年居住过的地方,改建成“毛主席路居馆”,馆内陈列着毛主席当年路居岢岚时使用过的部分文物用品。据说毛主席当年路过岢岚时,还夸赞说:“岢岚是个好地方”。还有设在岢岚的太原卫星发射中心,是我们部队官兵,历经数年的艰辛施工建造起来的,它就像一座不朽的丰碑,将永远矗立在岢岚的大地上。</p> <p class="ql-block">岢岚冬天的很冷,时常温度都在零下二十多度。所以,当地很多男男女女,冬天都穿羊皮袄子来抵御寒冬。老兵们常常用岢岚三大怪:什么“烙饼像锅盖,面条像裤带,羊皮袄子毛朝外。”还有什么:“某某地的风,某某地的葱,某某地的姑娘脸旦红。”(因气候的原因,姑娘的双颊会呈现出红润的肤色)等杜撰出来的段子,来调侃我们这些山西籍的新战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