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大埠》系列故事创作

戴尔

青年队长李忠达

——《红色大埠》系列故事创作

赣县区思源学校 谢婧

数九寒天，冰封千里，整个世界成了只大冰箱，山冷得在颤抖，河冻得僵硬了，空气也似乎要凝固起来。寒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衣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寒风中，李忠达裹紧了厚重的大衣，喘着粗气，迈着冻得麻木笨拙的双腿，走在逼仄的田间小路上，想到他的水西青年队已经快500人了，他浑身似乎又充满了热量。

　　记得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同是杨西仓下组的发小李忠福找到他，跟他聊起现在不少地方的农民都在组织起来开展暴动，打倒当地土豪劣绅，将其财产田地分给劳苦大众的事情。“我们大埠也正在组建农协会，筹备农民暴动，我想邀忠达哥也参加！”李忠福轻声地说道。

李忠达听了很兴奋，坚定地说：“好！我也参加！”

以前就常常听到李忠福说起北洋政府的无能，作为战胜国之一的中国，却要割让青岛以讨好帝国主义；日本人在福州街头杀死中国军警，而北洋政府却只能忍气吞声；外国货物肆意流入国内，任凭其赚取国民银元。豪绅庶富佬不种田，日子却比穷人过得好；穷人春借一担谷，夏还谷三箩；穷人一年辛苦种田，来年却要借谷度日；穷人的孩子要当牛做马受奴役，而豪绅的小孩就能读书又做官。

　　这些话语早已让李忠达气愤地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做。如今李忠福的一席话语如一道惊雷，轰隆一声，划破了被反动势力深重压迫和剥削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漆黑夜空，给在黑暗困顿中无助无望徘徊的李忠达带来点点微光，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因此他毅然决然地加入了革命战斗队伍行列，并担任了农协会的主要负责人——水西青年队队长。

阵阵刺骨寒风吹来，它把村里的大树刮得左摇右摆，把光秃秃的树枝刮得呜呜作响，也拉回了李忠达的思绪。

大地已经沉睡了，偶然传来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回想起上次跟随李忠福、李勳仙、聂丁丁三人一起反抗庶富佬肖连发逼债贫雇农李勳坊的事，回想起庶富佬迫于农会的压力，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的狼狈样子，就更坚定了他走访的脚步。冒着寒风，行走在冬天严寒的⼩路上，凄凉的夜迷茫不了他那坚定的⽅向，如霜冷月照明了要前⾏的远⽅……

　　日子一天天地在大家的盼望中，准备中，忙碌中，紧张中，期待中逝去。暴动在即，李忠达带领的水西青年队编在了由钟正泉、刘传雅带领攻打赖村队伍的行列。

2月18日，当清晨的光破开⽆尽的⿊暗撒在第⼀⽚摇曳着的树叶上时，寒风早已狂卷，把本就不多的温暖席卷而去。⼀缕阳光透过飘在空中的⼀两朵薄云射下，穿过树枝投下斑斑点点，风⼉摩挲着树叶沙沙作响。

李忠达带领着500人的水西青年队，精神抖擞而又紧张地潜伏在山上树林里，暴动队员们手持大刀、梭镖、扛着土枪士炮，静静地看着远处赖家村的雕梁画栋。那房屋在阳光照射下，隐约的壁画、映月墙，显得更加别致。四面环通的吊楼层层相连，高高的檐角尤如大鹏展翅。雄伟的门楼两边，铸立着一对园鼓狮把守门口，发出别样的光芒。

　　上午九时，只听见大埠圩后山上（井角坑里坪岽高，现大埠中学操场）轰隆一声炮响，震得山摇地动，峡谷间久久地回荡着余音。隔不多久，又是一炮。斗志昂扬的李忠达率领水西青年队伍从猪头岭右侧冲下，往赖屋湾包抄赖传尧家。顿时“打倒土豪劣绅”“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声、呐喊声与枪声、用于虚张声势的鞭炮声“叭、叭、叭"响彻天空，土炮的硝烟弥漫空中。

赖村土豪及民团则依仗赖村的有利地形，占据制高点，拼命抵抗。并将松树炮架在赖传尧家三楼屋顶上，向暴动队员开火。狗腿子赖斋公（赖传淇）则带领散兵游勇与暴动队员展开巷战。双方战斗非常激烈，李忠达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向赖传尧家，激战半个多小时仍无法攻克。查看地形后,李忠达手握鸟铳，身姿矫健快速地从赖传尧家的窗户，通过门楼向上攀爬上去，和队友们一起将土炮手赖龙古当场击毙。其它兵丁看见炮手被杀，纷纷缴械投降。顷刻，暴动队员就像潮水般冲进赖村，他们勇猛激烈，地主豪绅吓得胆战心惊，慌忙逃窜。

　　李忠达响应刘传雅、钟正泉和李忠福的号令，叫土豪劣绅交出地契、借约，没收金银、财物、布帛等，并且全部搬到大埠圩上，分发给贫苦农民，同时焚烧地契、借约。一边打开豪绅粮仓，让贫苦农民去挑稻谷,自己却一丝一毫都未留。

大埠到处红旗飘飘，大埠圩上每个店铺都贴满了标语，长期遭受压迫的贫苦农民喜笑颜开，相互传递着暴动成功的消息。每个人都在尽情分享着胜利的果实，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

此时，暖阳高照，树影婆娑，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枝条，微微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似一群群身着绿装仙女翩翩起舞，目光所及处，皆为好风光。

暴动后的第三天，国民党军驻赣州第七师师长刘仕毅马上命令靖卫团团总毛焕彩、李耀东迅速前往大埠，镇压工农革命武装。李忠达接到命令阻击敌李耀东部，务必将敌人拦截在大埠桃江河赖屋湾以外。

战前，李忠达站在晒坪上，发表动员讲话：“同志们，我相信，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2月21日晌午时分，敌李耀东从水路进攻大埠，李忠达跟随李忠福在白田上游的椒花潭边早早埋伏。雨雾濛濛，江面浩渺，江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诸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远处隐约看见八只敌船缓缓向前驶来，船上满载着敌人，步枪和迫击炮。李忠达手握圆形扩口凿、铁锤，心跳得怦怦直响。忽然一阵冷风刮来，他打了个寒颤，才知春寒料峭，河风刮面，冷水刺骨。他告诉自己，“不怕，胜利终将属于我们，大家会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一定的牺牲也是必然的。”想着他的眼神愈发坚定。

此时，敌船已行近前，他和队员们喝上几口酒，将早已准备好的水竹子含在嘴里，用夹子夹住鼻子。待船只靠近，脱掉衣鞋，利索地跳下水，顿时刺骨的河水把他包围，感觉身体瞬间变成冰块。时间紧迫，排除杂念，他的心里脑海里一直回旋着两个字，凿船，凿船…他向水底深处慢慢游去，潜入船底。他哆嗦着已冻的麻木的手，用船钉钉住底板，套上绳索，固定位子。和李忠洁一起使劲抡锤，用圆口扩凿，凿击船底。一下、两下，铁锤在水浮力的作用下，显得轻飘，甚至几次打空。几分钟过后，才凿开一个小口，他浮出水面，透一口新鲜空气，接着再凿。十几分钟过去，一张50公分厚的船底板被凿开了两个大窟窿。顷刻间，水柱冲入船舱，激起阵阵浪花。船上的敌军吓得鬼哭狼嚎，哭爹喊娘。他和暴动队员们仅用半个多小时，便将四条敌船凿沉，坠入深潭，葬身鱼腹。另四条船上的敌人见状吓得胆战心惊，无心恋战。敌李耀东下令赶快调转船头，驶离白田椒花潭，退回夏汶滩。

　　后来，在李忠达的组织安排下，多次打退敌人疯狂的进攻。大埠农民武装暴动坚持了一个多月，终因敌我力量悬殊而失败，赣县南区革命委员会被迫解散。

为了保存革命力量，李忠达带着队员向边界山区转移。1930年的一天,“呯、呯、呯”山林传来阵阵枪声,霎时,在桃江山林四面八方出现了大量白狗子的身影，密集的子弹像蝗虫一样朝他们飞过来。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李忠达只好带着所剩不多的队员冲上去，与敌人展开激烈搏斗。一个个队员倒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山林的花草。

浑身是血的李忠达踉踉跄跄地向江边跑去,此时他的腿已经中弹，鲜血直流，快了、快了，前面就是桃江，就是桃江。

李忠达的双眼开始模糊，似乎看见昔日凿船成功时敌人狼狈逃窜的身影；似乎看见整个中国大地到处红旗飘飘，一片红艳艳的；似乎耳畔渺远地传来贫苦人民阵阵幸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