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情缘（四）坝美篇

华伦

诚如云南情缘（三）普者黑篇中所述，我在几个学生陪同下游玩了普者黑后，又来到了他们口中的“世外桃源”——坝美。 　　坝美，一个壮族乡村，位于文山州广南县一个山坳里，四面环山，进出无路，村民需从一条名为驮娘河的溪流中或涉水或撑竹筏或坐小船，经过一个几百米长的溶洞才能往返村寨。 　　仿佛回到了远古时代，我和学生先是分乘几辆马车踟蹰在乡间小路上，看着小身躯的马吃力的拉着我这个大块头，还真有点心疼它。 　　一路颠簸一路嬉笑着，不一会，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前，洞口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翻飞盘旋。 　　乘船前，我和学生先在洞口留下一张不算美但充满温馨的照片。 　　小心翼翼的坐上了当地人称为猪槽船的小船，艄公划着晃晃悠悠划着将我们带进洞中，洞外嘈杂的人声、水流声渐渐消失，只剩下鸟儿发出时有时无的呢喃声。 　　当黑暗把人和船完全吞没时，遐思中产生了进入“时光隧道”的感觉，一个现代的、嘈杂的外部世界消失了，一个古老的、神奇的小村庄在等待着我们。 大约10多分钟后，猪槽船终于到了溶洞的尽头。 　　弃船登岸，豁然开朗：青山绿水、村舍农田、千年榕树、水车桃花，好一派田园风光，不禁想起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名句：“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眼前不就是世外桃源吗？ 就是， 这就是世外桃源！ 　　坝美的孩子个个都是划船高手，这不，一个五六岁的小不点，熟练地划着小船带我们在驮娘河中自如穿梭，还不时和经过的小伙伴们打着招呼。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而来为我们划船？”我有点煞风景的问小不点。 “我家没他们有钱。”小不点边划边无奈地回答。 真是一个不失童真而又有点可怜的小不点，但愿他将来的人生一路顺当。 　　清澈见底的驼娘江流到一个三角形河摊后就分叉成了两条河，一条男河，一条女河。 炎热的夏季这两条河就是当地男女村民洗浴的地方，河旁茂密的竹林里就是他们的更衣处，这里的一切习俗都显得那么原始及古朴。 　　两小无猜的孩子们可没有男河女河之分，光着身子的他们在驮娘河中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沐浴。 真是世外桃源啊！ 　　我一边与学生在宁静的坝美村闲逛，一边暗暗思忖着：有机会一定要带家人和朋友来这里感受一下真正原生态的乡村生活。 　　告别世外桃源后，在坝美镇医院当院长的周云的哥哥早就在饭店设好宴等着我了。 这天恰逢坝美镇赶集，饭毕到集市上逛了一圈，一番喧嚣中的风土人情，活脱脱沈从文笔下边陲小镇的生动篇章。 　　世外桃源的风景委实很美，可坝美镇的一切还很落后，唯一通向外面的所谓公路，泥泞不堪，还时不时碰到塌方，车子走走停停，一百多公里路程整整折腾了六、七个小时，直到夜里10点钟才回到文山。 　　此后几年间，禁不住我对坝美景色绘声绘色的描述，朋友们极力撺掇我一定要带他们一起去享受一下那里的静谧和安宁。 于是，2010年明媚春光之际，我携廿四好友又一次来到了坝美。 　　坝美，一个能把景致美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方，也是一个能把心灵净化到瞬间缺氧的去处。 　　坝美村里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水车分布在驮娘河两岸，这不是吸引眼球的摆设，看着它们慢悠悠的旋转时，绝对是一道美艳无比的风景线，它们既是坝美人的生产工具，也是承载田园记忆的重要意象，更是坝美悠久历史的见证。 　　流传千年的《桃花源记》中描述的世外桃源，是中国隐逸文化所向往的理想社会，历代文人名士和布衣百姓在喧嚣的尘世中寻觅能够庇身隐逸的世外桃源，坝美正是这样一种理想中的社会生活形态。 坝美村不仅在自然环境上达到了形似，在人文环境中更是达到了神似。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养畜种菜，自给自足，过着现代隐世牧歌般的田园生活，悠闲自在。 瞧：路边任游客摆拍以及在河流旁玩泥巴的孩童、小溪中撒网捕鱼的村民、石阶上忙碌的浣女、落日下牧归的老牛、三月三时的百人宴…… 这是一份天赐的自然遗产，也是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 　　坝美最引人注目的应该就是那棵千年大榕树了，它是村里最古老、最神圣的象征，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巨型的树根相互缠绕裸露在地面上，它承载和见证着坝美千百年来最真实的变迁和感动。 　　几对恩爱夫妻在大榕树下留影的同时也把年龄冻结了下来。若干年后，待耄耋之时再翻出来看：哈哈！那时的我们真年轻呀！ 　　八年前我初访坝美时，大榕树的背后是一片纯净的大自然，可如今已为浓浓的商业气息逐渐覆盖。 可惜了。 　　和大榕树有着相同命运的还有村里的人和景，原本崎岖狭窄的小路两旁是绿色成荫的庄稼和叫不出名的花草树木，还有悠闲自得吃草的老牛和忙着农作的老农以及偶然路过的村妇，一派田园风情，令人陶醉。 　　可现在走在道路上，耳畔充斥着大兴土木的叮叮当当声，嘈杂刺耳；目光所及到处是摆地摊的村民，杂乱无章，完全没有了八年前那种宁静安逸的美妙享受。 　　但愿坝美的人们不要急功近利，一旦把孔方兄放在第一位，“世外桃源”早晚会变味，变成由嘈杂、水泥、铜臭、世俗组成的混沌世界，若真如此，那还是世外桃源麽？ 愿坝美远离凡尘，永远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