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岁月（第十五章）：骚动的青春潮起潮落

戈壁胡杨

快过春节了。父亲来信说：“要是落不上户口，就回来吧。家里需要你干活挣工分哩”……！还有就是你学会了兽医技术，可以像张来运那样，骑着自行车跑遍各地擅割猪娃啥的，也能挣钱养家糊口……。这让我想起了来运给我家擅割猪娃时的一幕。家里的黑老母猪下了九头猪娃子，五个公的四个母的。满月后它们个个肥嘟嘟的，脑袋中间长一个白点，四肢白蹄，白尾巴梢，小尾巴拧成一个圈，肚皮上斜划着一道白，翘翘的小拱嘴像抹上了粉红色的口红💄。两只耳朵支楞着，暧昧的眼神萌萌的闪亮。浑身滚瓜溜圆，特别惹人喜爱。真的是猪八戒的孝子贤孙……！看着它们吃奶的劲头滑稽可笑极了，个个嘴里吸着奶头，蹬着后腿不停地拱着奶头，噗叽噗叽地吞咽着洁白的乳汁，嘴角泛起了白沫。时而争抢乳头打起架来，有时候咬疼了妈妈。黑老母猪翻身站起来一头把它们頂翻在地，就地打了个滚，爬起来吱哩哇啦地叫着围着母猪妈妈圆圈打转……。看着我家里的聚宝盆，打心眼里舒坦……！张来运要给那五个公猪娃擅割蛋了。只见他熟练的拿着一把磨的锋利光亮的小刀，抓住猪娃子的一条后腿，一只脚用劲踩着，左手从小猪娃的后腿裆里捏着小蛋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扑哧一刀，两个像鸽子蛋大的小蛋子被挤了出来。几滴鲜血流了出来……。又疼又被惊吓的小猪娃子拼命地嚎叫……。似乎在痛骂着：“来运你个杂种，你咋不把你的蛋子割了啊？俺这么小就被你个没屁眼的货给害了。俺长大还要配种下崽哩……！”老母猪听到娃子们的惨叫，跳出猪圈不顾一切的冲向来运，一头把他拱了个四脚朝天……！愤怒的老母猪咆哮着狂喊道：“你个龟孙王八蛋，你这是要俺们断子绝孙呐？我日你八辈祖宗……！”爹举着铁锹拍打着它的屁股，好不容易把它赶回到猪圈里。它仍然愤怒的吼叫着……。好歹来运没有受伤……。一只皮鞋被甩到了粪坑里……。一群看热闹的光屁股小孩笑得前仰后合……。猪娃子断奶了。个个有十五六斤重。该把它们卖掉了……！爹娘叫我和九叔去赶周口集把它们卖掉。那里能卖个好价钱。九十多里路，我和九叔连夜赶路，架子车上捆绑着三个竹筐。三个猪娃一个筐。一路的颠簸，它们被晃悠的哼哼唧唧，渐渐地没有了响动。它们进入了梦乡……。月亮🌙升起来了，我是又渴又饿又累又困，顿感瞌睡，一个迷糊，手脱了车把，猪娃子们从筐子里面被甩了出来。它们还在甜蜜的梦乡中，不知道是咋回事，就被九叔逮住按倒在地又放入到筐里……。好歹是夜里，要是白天可就有戏唱了……！路过商水县的一个村庄。突然窜出一条大黄狗🐶。疯狂的扑了过来。歇斯底里的嚎叫着，似乎要留下买路钱……。接着又是几条恶狗帮腔做势。吓得我推着架子车转圈抵挡。气得九叔嗖的一声从车上抽出扁担，一个鱼跃下蹲横扫下去，只听见咔嚓一声击中了那条黄狗的后腿，狗日的拖着被打断的腿，嗷嗷嗷嗷……嗷嗷嗷的叫着往家逃窜……。一群帮凶四散而逃…！还是鲁迅先生说的好：“走你的路，让那些狗子们在你的背后狂叫去吧……！”太阳☀️出来了。周口市的交易市场热闹非凡。人们熙熙攘攘，猪狗鸡兔，牛羊驴骡的欢叫声汇聚成一曲豪迈的歌……！商人们讨价还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九叔说三十块钱一头猪娃子，奸商们互相一嘀咕说道：“二十块钱一头，九个猪娃子全要了。中不中？”九叔给我使个眼神应声说道：“中中中，您都要了去，俺可是屁眼里上冻，亏屎了……。”哈哈哈哈……九叔的一句歇后语把它们全卖了……。看着它们被商人装进了铁笼子里，心里一阵酸楚，气憋咽喉……！它们在铁笼子里拼命挣扎，尖叫着：“妈妈，快来救我！……！”祈祷它们能遇上个好人家，获得自由和幸福……！我和九叔痛快地吃了一顿油条、豆腐脑、胡辣汤……。转悠了一圈市场，花了三块钱买了一个周口的美食大锅盔，两块钱买了一瓶红葡萄酒，算是孝敬爹娘的礼物……！疲倦地回到家里，月亮🌙又爬上了树梢……！抬头望见明月中，嫦娥束袖抚玉兔，吴刚捧出桂花酒……！看那头躺在猪圈里的老母猪，不停的喘着粗气，老泪纵横，饱尝着失去儿女的心酸和扎心的痛苦……！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九七零年的秋收季节……！哥去团部卫生队领药开会。顺便把给父亲的回信寄走……！下午，哥去小王医生家里拜个早年。王心珍医生说啥要留住哥吃饭喝酒不让走。拉起了家常话，哥说弟弟来了一年了，落不上户口，准备送他走……！王医生一听笑着说：“你咋不早说啊？隔壁住的就是保卫科长的家，他老婆就是保卫科管户口的，关系很好，走，我领你去说说好话，说不定还能办成。”王医生提了一兜自己家的烟酒……！转身钻进了科长的家门。王医生性格和善，豪爽义气。科长的爱人正忙着做饭。她温柔贤惠，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官太太的架子。她笑哈哈地和王医生开着玩笑：“你王医生无事不登三宝殿，啥事？说，能办的事一定尽力。”王医生说：“我的亲侄儿来新疆一年了，上学毕业了，等分配工作没有户口工作不了，家里穷，这得求您开恩了。”她微笑着拿出一张表，让哥仔细填好……。接着她拿出一本空白格式的户口准迁证，熟练的填写好内容，拿出保卫科的大印，用嘴对着大印哈了一口气，用力一盖。然后骑缝撕开一半，又加盖了一个户口准迁的专用章。一个青春年华人的命运从此就要改变了……！父亲接到一封双挂号信，猜想着里面寄的是啥东西……？娘一把抢过来信封，小心翼翼地用针挑开沾满浆糊的缝口，往里扑哧吹了一口气。伸出两个指头像掏元宝似的夹出来那张纸片…。爹瞪大眼睛，含着眼泪喃喃地说道：“啊！是准迁证！是联营的户口准迁证啊！”娘用衣袖擦着泪花，哽咽着说：“孩子能落户口了，能分工作了，该有出息了……！”一个多月后，接到父亲寄来的迁移户口。哥拿着那张如同生命宝贵的纸片，揣在胸口的衣兜里。要去团部保卫科给我落户口了！他骑上一匹枣红马，扬鞭奔驰在白雪皑皑的大道上……。翻过沙包，穿越戈壁，消失在茫茫的林海雪原之中……！路旁两边的沙枣树身上披满了雾凇，被压得东倒西歪……！我的热血在沸腾，青春在骚动……！激动的心情向潮水一样澎湃……！遥望着哥骑马的潇洒英姿，好像电影里的“骑兵连孙排长”……！呜呜呜呜，阿巴拉古……呜呜呜呜呜呜呜……阿巴拉古……！天色已晚。那匹枣红马突然窜出来，站在训练它的主人高爱民家门口，一声长嘶…嚯嚯嚯…嚯嚯嚯……。它见主人出来，急忙扬起前蹄打了个响鼻……！主人立马感到吃惊，不好了。金友肯定被摔下马了？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扬鞭催马去寻找哥的踪影……！一路上，枣红马懊悔自责地想道，是我不小心失了前蹄，把卫生员摔了下来，我虽然就地打了个滚，浑身疼得厉害，但我必须回家叫主人来救你，我不是故意逃跑扔下你……！我和主人来救你了……！果然不出所料，在六连的桥头路口树林带的雪地里，哥还躺在那里动弹不得…。好歹不碍大事，只是脚被扭伤了……。原来是路过桥头冰雪路滑马失前蹄打了个滚才被摔下来的……。庆幸，四连拉面粉的拖拉机过来了。他们急忙把哥抬进驾驶室。气温骤降零下三十多度。要不是有上海知青高爱民大哥的爱心救助，哥会被寒流冻僵在那里……。想想后果，可怕极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前途和命运啊！心里酸楚楚的……！回到连队卫生室，哥强忍着痛苦，一瘸一拐的给病号拿药打针……！那位感冒发烧的哈萨克族妇女“羊缸子”，当众撩起五彩斑斓的花裙子，露出丰满肥圆的大白腚，有人不好意思地扭头噗嗤一笑。打完针后，她用生硬的汉语自我解嘲地说：“怕啥呢？我生孩子难产，卫生员还给我接生，救过我的命呢。哎，他是个好人……！托乎吐噜（医生）亚克西！”在昏暗的灯光下，哥笑眯眯的目送着她开门掀起挡风的棉门帘，幽灵般地闪身退了出去……！一股寒气扑门而入……！哥那种“治病救人”的医德医风如此高尚，感动着各民族患者的心……！夜深了。哥兴奋而又神秘地对我说：“户口落上了，表也填好了，就等着学生分配工作了”……！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思绪万千，浮想连篇……！恍恍惚惚中，只觉得手拿一根竹竿，像撑杆跳高似的腾空而起，忽然变成一只雄鹰展翅飞翔，穿越丛林，飞越高山。在蔚蓝色的天空，朝着火红的太阳高唱战歌用尽全力不停地拍打着翅膀……！俯首鸟瞰大地一片苍茫……！寒冷的冬季，四连的各族职工拉沙改土保丰收。他们拉着爬犁，把装满沙子的柳条筐掀翻在地，健步如飞的又回到沙包坑前，甩开膀子飞舞着坎土曼挖起沙子把筐子装满。那个威武雄壮的汉族帅小伙筐子歪倒在一边，大声叫喊着：”努尔古丽，快过来抬一哈，抬一哈吗。”努尔古丽慢腾腾的过来，笑眯眯地趴在小伙子的耳边悄悄的说：“哎，抬是啥意思你知道不知道呢？我们维吾尔族话的意思吗，抬吗，就是男人和女人那个样子的事情。你想抬吗，得让我爱上你才行呢……！”小伙子被她突如其来的挑逗刺激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舒服得像猫舔了屁眼似的痒痒，青春的骚动似潮水般汹涌，一把将努尔古丽搂在怀中……！两双对视的目光里弹射出欲罢不能的火花。一曲维汉青年爱情的梦幻之歌在寒冷的冬季回荡在沙漠的边缘……！那天晚上，他像一只偷吃母鸡的黄鼠狼，鬼鬼祟祟，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悄悄地溜进了她的毡房……！寒流来袭，零下三十八℃。呼出的热气立刻凝结在口罩外的眼睛眉毛上，皮帽子，黄棉袄的外壳，被身体里冒出来的热气快速凝结成一层白霜。站着撒出的尿，瞬间变成冰柱，蹲下尿出的水，站起来就是一道冰沟……！他们就是这样与大自然抗争着，劳碌着，奉献着，快乐着……！兵团人屯垦戍边，保家卫国，战天斗地的不屈不挠的精神，感天地，涕鬼神……！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一场春雨过后，小草冒出了绿芽，杨柳吐出了花絮，苹果树露出来了花苞，像刚刚发育的少女惹人心醉。大地一派繁忙景象。拖拉机日夜轰鸣着犁地播种。清明节日期间，苍天有泪化伤悲，风吹黄沙降飞雪。一场沙尘暴翻滚着扑向天空大地，沙漠深处干枯的骆驼刺棵，似乎在欢呼着，翻滚着扑向天空，扑向大地……！白天似如黑夜。气温骤降零下三℃。接着飘起来了鹅毛大雪。连队的角角落落，被狂风卷起的飞沙堆出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沙墩，沙坝……！又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它们丑陋的灵魂……！和那匹枣红马一个圈舍同居的大黑驴发情了。含情脉脉的看着枣红马，不停地打着响鼻，时而嗷嗷嗷嗷嗷嗷嗷地高声欢叫，时而激情地呱哒着大嘴，嘴巴角边流出渴望性爱的垂涎。尾巴不停的摇摆摩擦着它那充满水肿的阴部，撒出豆浆汁般的尿液散发出腥骚刺鼻的味道，刺激得枣红马无法控制自己的本性，但它知道驴马交配的后代叫骡子，体型比驴马更高大，更强壮，但是骡子是无法繁殖后代的……！枣红马情绪失控地挣脱了缰绳，伸出它那形似喇叭口粗黑坚挺足有六十公分长的火炮，一个飞跃，趴在驴背上。大黑驴顿感一个坚挺温热的肉棒插入了它的体内，一股暖流射入的快感让它大呼小叫……！枣红马退步下来嘭的一声拔出来它那膨胀的家伙。慢慢地萎缩进阴囊里……！它和大黑驴亲热地接吻，相互舔舔嘴角，裂开微笑的嘴唇……！它们知道，一年后它们的骡子宝宝就要出生了……！它们毫无顾忌的偷情行为，招引来畜牧排的饲养员们围观着大饱眼福，班长打情骂俏地喊着，看得受不了了吧？赶快回家操你们的老婆去吧！哈😊哈哈哈……！在四连畜牧排的产房里，有一百多只母羊在不间断地产着羊羔，忙坏了兽医卫生员和饲养员，遇到难产的母羊，他们只好双手抱着小羊羔的头，慢慢地往外拉，母羊借力使劲，乎的一声羊羔落地。片刻，母羊用尽力气站起来，嘴巴不停的舔着羊羔那湿漉漉的身体。咩咩咩咩叫唤的羊羔，凭着它的天性，很快吸着了母亲的乳头，前蹄下跪咕咚咕咚的吸吮着甘甜的乳汁，小尾巴不停的摇摆着……！产房里一百多对母子，小羊羔依偎在母亲的身旁寸步不离，母亲精心呵护着羊羔体贴入微，不停地舔着羊羔的嘴巴、鼻子和耳朵，咩咩地呼唤着羊羔，羊羔咩咩地呼唤着妈妈，时而兴奋得撒个欢，一个跟头站起来，羞愧得钻到母亲的怀抱里，贪婪地含着妈妈的乳头……！畜牧卫生员精心地给羊群打针防疫……！畜牧排长买买提吃住在羊圈里，饿了啃口干囊喝口凉水，困了穿着羊皮袄滚在羊圈的麦草窝里打个迷糊。同志们劝他回家休息，他总是动情地说：“羊娃子就是我的巴郎子，它们吗，是连队的财富，兵团的发展要靠它们呢……！”买买提排长的一席话，朴实真诚的说出了心声：“兵团的发展和未来，不就是要靠千千万万个羊娃子，巴郎子吗？”不，还有那些无私奉献的军垦第一代，激情豪迈的军垦第二代，砥砺奋进的开拓者，有她、有你、还有我……！作者：任联营。（原创）于新疆兵团石河子市。2022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