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郑恩光</span></p><p class="ql-block"> 我不爱喝茶,因为茶水让我兴奋得尿频,特别是睡前喝了茶,那就一夜别睡了,频频起夜,床上厕所来回折腾没完了。所以,亲朋好友送我的茶叶,都让我转手馈赠了他人。有一年住北京黄庄科学院宿舍的亲家给我捎来两罐毛尖,我不知贵贱好歹,随手送给了我的老师。过后我去北京见了亲家,他问我毛尖好喝不?我如实以对,他说那可是好茶啊,600多一斤呐!十几年过去了,不知毛尖现价几何?可能升值不少了吧?</p><p class="ql-block"> 去年,儿子到威海给我买了一处住宅,不待天热,我和老伴儿就去了新宅。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东光县一中教过的学生薛吉星早年就移居威海了,他拥有三艘巨轮,购置多处高档住宅,把父母也接了去养老。我在东光大单中学教书时,认识了薛吉星的爷爷,并跟他学木工,是我的过门师父。他的子女和我兄弟姐妹相称,很是亲热。多年不见了,到了威海,礼当去拜望薛吉星的父母。弟兄见面,倍感亲切,交谈甚欢。我忘了喝茶后的反应,也忘了我已是前列腺肥大的耄耋老人,喝了不少大兄弟给我斟的酽茶。我称赞他的生活赛神仙,他也无不得意地说:我这日子,县太爷他爹也赶不上!他有比县太爷他爹还高档的生活,他沏的茶叶也准是高档的了,那茶劲儿想必也就更大了,我这反应也就更迅速而猛烈起来。中午去外边饭店吃饭,走前我就在他家小解干净了。饭店离他家不远,,步行四百米就到。走了三百米,我就小腹鼓胀,实在憋不住了,到路边无人处解决了,不然就装裤子里现大丑了。</p><p class="ql-block"> 人家喝茶是享受,我喝茶却是受罪,而我父亲喝茶却遭受欺压。</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我家在天津东郊军粮城东堼村的三十五亩稻田收的稻谷全装进麻袋码在地边的场屋里,等待着运回海河南岸的东泥沽村。父母带着七岁的我住在场屋里守护着这些稻谷。第四野战军还没有进关,天津郊区还是陈长捷的地盘儿。东堼村横亘在京山铁路线上,往西三里就是军粮城车站。每天夜里,铁路上都有装甲车开来,盲目地向两边扫射壮胆。经常有士兵下来到村里搜查,骚扰百姓。有一天深更半夜,我家进来两个斜挎冲锋枪,捂口罩戴白手套的国民党兵。村里住着不少从东北战场溃败下来的国军,都穿着黄衣服,而这两个却穿着深绿军装,一看就是从装甲车上下来的。他们不让我母亲开电灯,拿着手电乱照,捏捏稻包,打开桌上的茶叶罐,闻了闻,全都倒进他们的口袋里,转身走了。我和父母眼巴巴地看着,谁也不敢说话。第二天,父亲拉开抽屉把另一包茶叶倒进了茶叶罐,骂道:王八蛋!土匪!从那以后,太阳一落山,我父亲就把茶叶罐藏在马草里。</p><p class="ql-block"> 天津南市清河大街有一个开粪场的孙茂荣,他是我的表姐夫。每年我家都用他粪场的粪干上地,稻谷一收,粪钱一还,他就从市里坐塘沽短来我家,准带来两包龙井送给我父亲。</p><p class="ql-block"> 明珠暗投,好龙井让土匪抢了,进王八蛋的嘴了。父亲总骂那两个欺压百姓的国民党兵……</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00.7.2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