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的面

山河里客栈

　　作者 北京近仁

文中涉及的香港四大才子

黄霑 金庸 蔡澜 倪匡

有一天，看梁冬访谈蔡澜先生，两人谈到了美食。

蔡澜先生说，“迷人的汤，吃过以后，你会想念的……”又说，世上之人，一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吃饭，有三次之多，整天要做的事情还不做好它，怎么行呢？至于美食，是跟着来的……

生活，是不用刻意，本来的嘛。

我生在洞庭鱼米之乡，却喜北方面食。

《本草拾遗》中提到：

“小麦面，补虚，实人肤体，厚肠胃，强气力。”

面，五谷之一，可以为养。

如果在餐厅到好吃的面，必然回家实践，按照自己的想法，调出不同的味道，反正，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要把面煮得好吃。

在北京，吃过建国饭店的炸酱面，配着那份白灼大白菜，立刻就喜欢。

于是，总抽空约着朋友去吃炸酱面。

吃面时，经常会跟老北京人聊天，请教如何做炸酱。聊得透透的，结果就是会做炸酱了，而且是非常地道的，那种老北京的做法。

回家便会扔掉外套，撸起袖子，练习做炸酱，做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但遗憾的是，住地附近，买不着合适的手工面条。

如果煮金健米业和陈克明的挂面，浇上自己熬制的炸酱，味道也好，只是觉得，得用现擀的手工面条，才像那么回事儿。

雷儿上幼儿园后，有一天，陪雷儿去九儿家玩，进厨房帮忙，竟然跟九儿的母亲学着做了手工面条，柔软，又筋道，尤其是豆角焖面，味道一绝。

回家练习了几次，又开始热衷于做炸酱面了。疫情闭关期间，几乎每天都会吃一顿，解禁时，雷儿一下长高了十多公分。

看来，雷儿也爱上了吃面。

在这个初冬的清晨，我把早餐摆在桌上：

葱油拌面

白灼生菜

两面煎鸡蛋

紫菜味增汤

又布了两副碗筷。

雷儿托着外套，拎着书包，刚走到走廊，便赞叹：

“嗯----好香！”，又嗅了嗅鼻子，问，“妈母，是蔡澜的面？”

“闻出来了？”我问。

“嗯！”雷儿点点头，道，“淋了太和的酱油，看颜色就知道，还更香。”

雷儿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雷儿爸则喜辣，放了一点剁椒，已经开始拌面了，笑道：

“蔡澜先生真是周到啊，买面条送葱油和酱油，夫人节约了不少时间吧……”

“十分钟左右，搞定。”我呵呵一笑，忙着准备给雷儿带到学校去的茶水，然后坐下来，看着他俩吃面。

盘中的面条很快被消灭了一大半，我说：

“真佩服蔡澜，仅两种调料，味道却丰富，他做的食物，似乎有一份心意在里面，很干净，不容易的……”

雷儿爸肯定道：

“这么好的食物，是用心做的。”

“蔡澜先生回答记者时，也是这样说的：‘用心做就是，没有秘方’。”

雷儿夹了一大筷子面条在自己的盘子里，喝了一口汤，问：

“妈姆很喜欢蔡澜吗？上次特意找去他的店里吃饭，反正我喜欢……”

“好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看港台文学了，以为都已经忘记了，可你爸最近老买蔡澜的面，又看梁冬采访蔡澜，所以记忆都回来了------”

雷儿爸用纸巾擦着嘴，看着雷儿说：

“我看你妈母不是在吃面，是在怀旧。”

雷儿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瞬间便秒懂了，点头道：

“明白了，妈母是在怀念香港的‘四大才子’。”

“说怀念也行，意味着没有忘了过去。”我凝视着雷儿，笑道，“其实，妈母不如你，中学才看金庸，还偷偷摸摸的，不过瘾，而你小学就已经来回看了几遍。”

“妈母推荐的书，还不错。”

“先让你看《射雕》，是想让你学郭靖，傻傻的，鸥鹭忘机，呵呵……”

“妈母，我知道啊……”

“唉，其实是妈母有点傻，呵呵……”

雷儿爸笑着说：

“我看是有点儿……”

“是啊！人，哪能都一样，能做自己最好。”我又呵呵笑了，说，“也是，金庸写武侠，倪匡写科幻，黄霑作词作曲，蔡澜写美食专栏，开美食节目，四个人，如此不同，但，似乎又是如此的相同……”

雷儿爸道：

“他们都是性情中人……”。

“呃！真的是诶！”我乐道，“那些年的香港，真是人间最美的烟火气，因为他们的出现，人世间的生活更加有趣，有情，有义……”

雷儿听得认真，眸子发亮，定定地看着我，说：

“我能想像得到查先生的有趣，他每本书的序和后记，很吸引人，看得人放不下来，每次吃饭，害得妈母喊了又喊。”

“唉，妈母也习惯了，你也不用介意，将来你夫人不怪我就行，呵呵……”我看着他俩，又慢慢地说，“用心写的东西，自然能动人。四大才子的状态，有四句话，可以形容：‘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哇！”雷儿爸笑道，“费老先生的四句箴言，被你用在这里，恰如其分。”

我不禁笑道：

“特别喜欢他们在一起的那种状态，‘美美与共’，多好的生活啊。”

好玩的是，他们经常会在不同的场合向对方表白，真诚地表白。

蔡澜先生在访谈里说：

“金庸先生很厉害，厉害到根本分一点点已经够了……”

金庸则说，论风流多艺，自己不如蔡澜，说蔡澜是真正潇洒的人。

黄霑离世时，蔡澜写悼念文章，一个字写不出，脑海里却全是黄霑的歌词，说黄霑在音乐上的才华是不可否认的。

而黄霑说蔡澜是他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倪匡无论住多远，蔡澜都要去看他，进他家的厨房，就像进自己家的一样，两人商量着一起做好吃的------蔡澜说倪匡不是人，是外星人，说倪匡的脑筋灵活，俩人交流非常愉快，常常哈哈大笑；倪匡说，“如果我死了，他会第一个来凭吊我。”

倪匡说黄霑是奇才，又说俩人是文曲星下凡，一分为二的结果。

虽然有点肉麻，但得有多喜欢对方啊！说实话，我很羡慕。

“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雷儿爸由衷道。

“蔡澜虽然老了，却满面红光，跟梁冬一起嘎嘎嘎地笑，快乐得很。”

“他总是说，人生快乐很重要……”雷儿也乐。

我呵呵笑道：

“蔡澜穿长衫，拿手杖，多好看啊！笑呵呵地跟粉丝见面，很自在的……”

雷儿又道：

“妈母这几天听黄霑的歌，我也觉得好听……”

“是吗？”我笑了笑，说，“那些年，香港太多好听的歌了，喜欢听黄霑的《当年情》。《我的中国心》，因为有情，所以动人；《沧海一声笑》，得黄霑唱，才有感觉。”

“那您喜欢黄霑啥？”

“不知道。”

“啊？”雷儿喝完了碗里的汤，有点意外的样子。

我递了一个山楂卷给他，说：

“那天大师兄来吃饭，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她回答说喜欢黄霑，你们猜为何……”

雷儿爸感兴趣地问：

“为何？”

“大师兄说黄霑通音律……”

“哦！”父子俩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通音律，是中国古代君子的基础素养。

《琴况》云：“古之君子，内治其性情，未有不繇于声音者也。”

“大师兄说得很高级的，黄霑的《沧海一声笑》是通音律之作，而《我的中国心》是走心之作。据黄霑自己说，没有创作过程，很自然地写出来，都是真话，已经在内心深处酝酿了很多年。哪怕没有一分钱稿费，也觉得值……”

“妈母喜欢金庸什么呢？”雷儿放下筷子，起身把自己的碗放进厨房的水池。

“金庸先生的好，说不完的，也许我最近写作比较多，更觉得他的文字美，太美了……”想了想，又呵呵乐道，“金庸小时候也许是读经宝宝。”

“我觉得也是……”

他俩嘎嘎嘎地笑个不停。

“那你俩觉得金庸的书里有啥？”我问。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雷儿爸不假思索地。

雷儿拿起圈椅上的书包，往大门走，想了想，回过头来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一听就乐了，正想挤兑他，才多大的孩儿啊！

雷儿爸却正色道：

“雷儿说得好啊，咱俩说的合起来，正是查先生作品里的武侠江湖，有情有义。有同情，即生悲悯，才愿意为国为民------”

“我同意。”雷儿穿好鞋，转身道：

“那倪匡先生呢？”

“呵呵，蔡澜在《人间好玩》里写了好多跟倪匡在一起享受美食的故事，倪匡追求自由，是个洒脱有趣的人，他的的人生故事，很有意思。你自己去找书看吧。也许，他是带着记忆来的，幸运的是，他听从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好的，晚上回家再看。”

雷儿跟我挥挥手，进了电梯。

查看原文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延伸阅读 香港四大才子指的是香港四名出色文人，分别为金庸、倪匡、黄霑和蔡澜，四人各有所长，而且均为好友，也是腹中饱有文学之辈，因而合称香港四大才子。四人中，黄霑已因癌病于2004年逝世，当时是一件轰动香港的大事，金庸于2018年10月30日逝世，倪匡于2022年7月3日逝世。 四大才子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是香港文化的一个缩影，是一段富有传奇色彩的里程碑。在我们谈及香港文化的时候，希望我们的脑际随时可以想起：写流行曲的沾叔与写科幻的倪匡、写美食的蔡澜和写武侠的金庸，他们并称为“香港四大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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