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傍晚,归鸦绕树,夜幕垂帘。一凡早早便将炕烧得热热的,做好了可口的饭菜,将饭菜摆上桌子,请二舅和舅妈陪母亲吃点饭。秋萌则不管不顾任何劝说,微偏着头一动不动地坐着,从侧影看去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冰雕”女人。一凡明显理解母亲是被自己爹不忠的恶行伤得太重太重了,致使一个人变成心如枯木的“活死人”她生命的意义只剩下——复仇!<br> 秋萌是在逆境中选择了错误时光里的烂女人,她是愚人中最傻的传书递简的人。她认罗圈子是朋友,可是罗圈子却是伤害她最重的那个人。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劝说,秋实也束手无策,他在屋地上转了几圈,然后悄声说:“一凡,你先别着急,我去找你大姨来,她的话你妈或许能听得进去。”一凡阴霾的心门瞬间敞开了,同时她头顶敞开了两扇天窗,暗暗地窃喜,我尊敬的大姨妈是自己心中的最神圣的女强者,大姨妈一来肯定能解开母亲心中仇恨的疙瘩。<br> 林达脸色青紫低垂着脑袋任凭妻子的打骂,不敢反抗,更不敢反驳,女儿将饭菜硬塞进他手里,偷偷说:“爹,吃点饭吧,我二舅去找大姨了,我妈能听大姨的话。”林达默默接过饭碗,泪珠儿却掉进冒着热气的米饭里。一凡小心将饭菜送到母亲手里,她略微动了动身子,并没有接过的意思,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冰雕”的方向。报时的钟锤叮当叮当敲击了九次,门外传来踢蹋踢蹋的脚步声,大姨妈从十几里外的金兰矿务局赶到林家,如同一位寒夜远行的旅行者,深紫色的围巾被白霜缠绕着连眉毛都变成了晶莹的白色。秋萌见到姐姐,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br> 年近半百的周永胜静静地坐在妻子王秀珍的身后,王秀珍如一尊静物中的女神,静静地倾听妹妹倾吐着积压在胸中五湖四海的苦水,直到她说累了,苦水也倒完了,她才开口劝道:“妹子,都怪大姐平时对你们两口子关心不够,我今儿来就是作为你的娘家姐姐,来给妹妹出气来的!林达,你过来,给我妹妹陪礼道歉,要深刻、要触及你的灵魂深处,你为什么会犯生活作风错误?”林达赤红着脸嚅嗫道:“大姐、大姐,你打我吧,是我对不起秋萌,是我不好,经不起罗圈子的诱惑,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王秀珍齐肩的短发微微一甩,眉角往上轻轻一挑,唇角微动,利刃般的语言直击对面犯错的人:“林达,严格地说你是一个读书求上进的人,姐高看你这个八级大工匠,有工程师的才华。不论从哪方面来看,你也是一个有品味的正常人吧?不是我非要当给你面前念三七疙瘩话儿,一个扔掉四十奔五十岁的男人,不应该犯如此低劣的错误!我妹妹不是不讲道理的野蛮人,更不是破马张飞舞大刀的精神病人。可你这样乱七八糟下去,没有病也得被你气出疯病来!林达,你说大姐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儿?如果你下班回家,进屋就看见我妹妹和一个野男人在炕头上苟合,给你戴上一顶绿帽子,你能做到心平气顺吗?有一点血性的人,都不会平静对待这事儿。她是一个守妇道的好女人!这么闹腾丢人就不了说,这是龙门阵缺人了?咱摆不起这个架式,咱是怕丢人呐!咱可丢不起这张爹妈给你的脸皮吧,咱丢不起爹妈给咱披上的这张人皮啊!大姐不是把话说重了,是怕你成为一个不被孩子们尊敬的父亲!不被亲戚敬重的男人,不被工友们敬重的大工匠!这事儿要是传到你单位去,你还有脸去教育徒子徒孙......”这番言辞犀利且语重心长的话,真正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轻言重语,句句如雷贯耳,对于林达来说,面对受伤深重的妻子,他是不是真正地认错悔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