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味道

晨光景致

　　味道

九十年代，我们住着苏联人盖的房子。父亲家在一楼，外婆家也在一楼。不同的是，外婆家围了一圈院子，种的瓜果蔬菜。不知道当初刻意留下的，还是无心插柳之举。

院子里有两棵树引人注目，一棵柿子树，一棵栀子树，前者柿子果腹，后者栀子花醒神。当初，外婆一直唤作“滋滋花”，我很好奇但不得解，多年后才知道是栀子花。想想大概是花香清远绵长，就像外婆做的白肉肥而不腻却滋滋冒油，才会引得她突发奇想。母亲说是外婆发音不标准造成的误会，我更愿意相信是外婆生活的智慧，她们那个年代最会苦中作乐。

依然记得仲夏夜正酣睡的我，鼻子被窗外飘进来的香味激醒，美梦中断并不怨恨，反而贪婪的吮吸着这独有的“香水”。后来楼房拆迁，院子没了，年少的我不会关注到外婆的不舍，于我而言，换了一个地方玩耍而已。只是那时花香闻了太久，不经意沁染了我的童年。如今三十岁的我带女儿散步，再次见到它，一见如故，思绪也随之奔涌而来。于是决定摘几朵留在钢筋混凝土里，也让女儿熟悉家乡的味道。可西安气候干燥，即便悉心照料，却也不是儿时的味道。只能感慨，日子如花一般，一去不复返。

没曾想，本来骄躁的天气于傍晚狂风大作。雨点急切的拍打窗户想要把清凉送进室内，接连的闪电更加助眠，鼾声四起。雷声同样没能唤醒我，唤醒我的是一股沉默已久的清香，缓缓而来，不紧不慢，正与四处寻觅的我相遇。终于在厨房发现冷落已久的它，在月光下款款动人，花边像极了少女的嫩肩，用力的向上耸，将花蕊的面容展露无疑，这味道更浓了。它似乎发现了我，频频示意，叶片也不同午日，舒展开来，我竟呆呆地望着。凉风袭来，它更加放肆，愈加猛烈的香味是一种渴望被拥抱的语言，是一份渴望回到老家的心愿。

生活没有因为花香改变太多，它也不曾主动接近你，即便开花的瞬间，也不曾像莲花那样动人心魄。但就是它素洁，不争不抢，犹在半夜静悄悄的奉献，像极了外婆。或许，这味道也是她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