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中之王”——话西瓜

漫浪

盛夏到来，西瓜大量上市。小区外一字排开许多卖瓜的车子，那圆圆翠绿不同品种的瓜，吸引着居民渴望的眼神。

夏宝瓜圆而水灵灵的，切开的沙瓤让人垂涎欲滴；大荔瓜个头大而长圆，瓜瓤艳红，细嫩多汁，让人尝一口甜在心头；开封瓜有黑皮、有青皮、有条纹多个形状，瓜面光亮清晰，瓜瓤鲜红，汁多籽少，香甜适度；洛宁本地瓜个头稍小，味道甘甜可口，清爽解渴，一次吃一个，没有吃不完剩下浪费的后顾之忧。

不管是什么品种，西瓜都是盛夏清热解暑的佳品。天气越是温度高，人们渴望与西瓜那种冰雪清甜亲吻消暑降燥的欲望就越强烈。于时，人们纷纷各取所需地选购一些西瓜，带回家和家人美美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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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甘甜的西瓜，神清气爽之际，不由就在心底里赞美起老天爷的伟大来：既让祝融火神盛夏降下高温考验人们的毅志，又让瓜果滚滚而来浇灭酷暑给人们带来的内焦与外燥，还让人们感受否极泰来的瞬间喜悦！

老天爷可真是一个掌控万物平衡的神奇而有趣的活宝！

吃着甘甜的西瓜，突然对这个“瓜中之王”的前世今生产生了探究的兴趣，老天爷是如何选择这方神圣来为人类滋润心田的？

关于西瓜的由来，说法不一。一种说法是神农氏尝百草时发现了一种水多肉稀之瓜，便叫它稀瓜，“西”和“稀”谐音，叫着叫着就成了“西瓜”，但这种说法没有证据支撑，权做一个神话传说。

另一种说法认为，西瓜原产非洲，是葫芦科的野生植物，经人工培植后成为食用西瓜。早在4000年前，埃及人就开始种植，由地中海沿岸传至北欧，而后南下进入中东、印度等地。公元四、五世纪，由西域传入我国，所以被称为“西瓜”，西瓜只是中国人的叫法。

宋代欧阳修《新五代史·四夷附录》说：五代同州郃阳县令胡峤入契丹“始食西瓜”，“契丹破回纥得此种，以牛粪覆棚而种，大如中国冬瓜而味甘”。说后晋被灭后，胡峤被掳到契丹地界，虏居七年后终于逃回后周，并带回了瓜苗，从此西瓜便落户中原。

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也说：“按胡峤于回纥得瓜种，名曰西瓜。则西瓜自五代时始入中国，今南北皆有。”西瓜五代时传入中国，基本可成定论，但李时珍又指出：“南北朝陶弘景注‘瓜蒂言永嘉，有寒瓜甚大，可藏至春’，即此也。盖五代之先瓜种已入浙东，但无西瓜之名，未遍中国尔。”说西瓜又名寒瓜。

《南史·滕昙恭传》，南朝梁时，豫章郡南昌县有个孝子滕昙恭，“年五岁，母杨氏患热，思食寒瓜，土俗所不产。昙恭历访不能得，衔悲哀切。俄遇一桑门（僧人）问其故，昙恭具以告。桑门曰：‘我有两瓜，分一相遗。’还以与母，举室惊异，寻访桑门，莫知所在”。

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卷十九记载南朝梁隐侯沈约的《行园》诗：“寒瓜方卧垅，秋蒲正满陂。紫茄纷烂熳，绿芋都参差。”诗中寒瓜卧垅时节与西瓜相符，寒瓜可能就是西瓜。

唐代至北宋，璨若星河的唐诗宋词中并没有“西瓜”显现，瑰丽壮美的边塞诗歌亦无西瓜踪迹，说明西瓜那时候确实是“稀瓜”。北宋苏轼编著的《物类相感志》中，“西瓜”一词才始见于史籍。

南宋时期，官员洪皓作为全国通问使，在金国住了十余年，返回时带回西瓜种子。洪皓著《松漠记闻》中记载：“予携以归，今禁圃乡囿皆有”，西瓜开始在江南等地种植。

南宋中叶，各类文献诗词中西瓜频现，说明已广泛种植。南宋名臣范成大在陈留至开封途中赋《西瓜园》诗云：“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形模濩落淡如水，未可蒲萄苜蓿夸。”写西瓜生长环境比较适合沙地，但那时西瓜甘甜不够，味道比不上葡萄苜蓿。这首诗序特还别指出：“味淡而多液，本燕北种，今河南皆种之。”

范成大晚年隐居苏州石湖，生活闲适而优裕。1186年写下《四时田园杂兴》：“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诗人对西瓜情有独钟，说连还不会耕田织布的小孩也在桑树底下做种瓜游戏，可见那时种瓜技术普遍而娴熟。

南宋中后期，江南地区普遍种植西瓜。南宋元初顾逢《西瓜》诗云：“多自淮乡得，天然碧玉团。破来肌体莹，嚼处齿牙寒。”描写引种于江淮地区的西瓜形如碧玉，切开晶莹，吃来冰爽。

如今，全国各地遍植西瓜。海南一年四季均生产西瓜。江淮、黄淮地区也是盛产区。沿黄河一线为北方主要种植带。黄河两岸土地肥沃，其沙性土质适合西瓜生长，味道甘甜又起沙，深受人们喜爱。

目前，吉尼斯世界纪录上最大的西瓜是美国纳西州的316斤的巨无霸；最小的西瓜叫“佩普基诺”，也叫“拇指西瓜”，3厘米长、直径2厘米，是南美洲的一种野生植物。1987年荷兰一家公司开始在美国和亚洲种植。

用西瓜对付酷暑，是老天爷的安排，也是人类经过苦苦探索的生活智慧，虽然这过程漫长而不易，显现了人类在适应和改造大自然中的超级创造能力！



二、



中国南北皆可栽培的西瓜，味道甘甜多汁，清爽解渴，除不含脂肪和胆固醇外，主要富含葡萄糖、苹果酸、果糖、蛋白氨基酸、番茄素及维生素C等物质，是一种天然安全食品，被人们称“瓜中之王”名副其实。

中医认为西瓜是天然的“白虎汤”，对口渴咽干、口舌生疮、小便赤黄、大便甘结等热性病有很好的疗效。《本草纲目》云：“清烦止渴、解暑热，宽中下气、利小便。”难怪暑天人们见了西瓜都有久旱逢甘露的快感，吃起来既饱腹又解渴，吃得酣畅淋漓。

西瓜还有消疰夏、降高热、疗黄疸、醒醉酒的功效。盛夏赤日炎炎，许多人感到胸闷不适，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导致消瘦，各种检查却无器质性病变，夏去秋来，又会渐渐恢复，这一症候俗称“疰夏”。多吃西瓜，是预防和治疗“疰夏”的有效方法。

西瓜全身都是宝，除了甜到心里的瓤，西瓜皮也有不凡作用，可入馔解暑还能防治多种小毛病。可惜大多数人吃西瓜后都会把瓜皮白白扔掉，岂不知用西瓜皮和花生、麦芽、米仁煮成浓汤，连服几日，可消除“疰夏”，增加食欲。

用西瓜皮和绿豆、陈皮熬成西瓜绿豆饮，加冰糖适量饮用，可起到预防治疗夏季痤疮的效果。当遭遇中暑，可用西瓜皮擦身，加速体温下降。

用新鲜西瓜皮、大枣、白扁豆和西洋参按比例煎成洋参瓜枣汤，每日当茶饮，可起生津、止渴、解暑的功效。

清代王士雄成书于1861年的食疗养生著作《随息居饮食谱》称西瓜是“天生白虎汤”，还说“瓜瓤煨猪肉，味美色佳而不腻，瓜肉爆干腌之，亦可酱渍，以作小菜”。可见用西瓜做菜待客也是不错的选择。

用西瓜皮、鸡蛋、番茄，加盐、味精和香油做成瓜条蛋花汤，是夏季上好的开胃羹汤。

用西瓜皮、五花肉、姜熬制菜肴，加酱油、盐、味精、油调味，也很舒心爽口。

除了入馔，西瓜皮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功效。一是防治痱子。痱子是由于盛夏时节暑热挟湿，蕴结肌肤，导致毛窍郁塞所致，而西瓜皮具有清热、解毒、利湿的作用。用西瓜皮熬水，无论外用内服，对防治痱子都有很好的效果。

二是缓解牙痛。西瓜皮能够阻止暑热、烦渴等症。西瓜皮晒干研末，加少许冰片，牙痛时，用卫生棉球棒蘸适量的粉末搽拭患处，对风火牙痛有显效。

三是缓解口腔溃疡。将西瓜皮烤焦研磨，含在口中即可。



四是晒后修复。西瓜皮可用于辅助治疗晒伤，由于其含有维生素C，敷在皮肤上有消炎美白的功效，治疗晒伤的皮肤很有效。

五是缓解咳嗽、嗓子痛。取西瓜皮加水煎煮后，加入少许冰糖，冷服，可治嗓子痛。

六是缓解高血压。西瓜皮的绿色部分，是所含瓜氨酸及精氨酸部分，能增进尿素形成，有利尿作用。而所含的配糖体具有降压作用，因此用西瓜皮煮水或凉拌食用都可以缓解高血压。

七是治疗便秘。将西瓜外部的绿皮打成汁喝，治疗便秘效果好。严重便秘加适当蜂蜜饮用起效快。

西瓜籽富含油脂，也有健胃、通便的作用。西瓜籽含有不饱和脂肪酸，有降低血压和预防动脉硬化的作用。



三、

西瓜作为盛夏酷暑的“灭火器”，自然逃不出文人诗人的千里眼，由于西瓜进入中国的时间所限，唐诗宋词里提到的瓜，一般都不是指西瓜。

金人王可南《咏西瓜》诗：“一片冷裁潭底月，六湾斜卷陇头云。”是写西瓜较早的诗。说西瓜像一团冷冷的月亮，切开来的绿皮白瓤像六片斜卷的云，形象而有趣。

到了元代，咏西瓜诗多了起来。大画家倪云林题《仕女剖瓜图》：“月弯削破翠团团，六月人间风露寒。”写西瓜初剖时脆裂甜香的声音和气味，像甘露汁降临酷暑天般的诱人！

咏西瓜诗中最脍炙人口的当数文天祥的《西瓜吟》：“拔出金佩刀，斫破苍玉瓶。千点红樱桃，一团黄水晶。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把西瓜的形、色、味及切西瓜的动作、吃瓜的情景、效果都描绘得惟妙惟肖，冷气逼人。

元代诗人方夔的《食西瓜》：“恨无纤手削驼峰，醉嚼寒瓜一百筒。缕缕花实沾唾碧，痕痕丹血掐肤红。香浮笑语牙生水，凉水衣襟骨有风。”写切西瓜像削驼峰，醉嚼西瓜一百桶也不过瘾。瓜皮碧绿的花纹像件花衫令人垂涎；瓜瓤汁像一腔丹血一掐一个红印。清香气味弥漫，大家吃着笑着说着，口齿生津，冰凉之感沁入衣襟，连骨头都生阵阵冷风来袭的快意。

清代才子纪晓岚的《咏西瓜》云：“种出东陵子母瓜，伊州佳种莫相夸。凉争冰雪甜争蜜，消得温暾倾诸茶。”更是把西瓜的品种、美味和特征描绘得出神入化，淋漓尽致。

清代词人陈维崧有一首《洞仙歌·西瓜》：“嫩瓤凉瓠，正红冰凝结，绀唾霞膏斗芳洁”。堪称咏西瓜诗词中的精品，读来简直使人馋涎欲滴。

“热天半块瓜，药剂不用抓。”祖先为我们积累的祛暑消渴良方，吃西瓜使我们神心俱爽。边吃西瓜，边品味咏西瓜的诗篇，瞬间感觉优哉悠哉进入了一种无以言表的醉美意境中！



四、

当西瓜进入人们生活中后，很快就成为人们生活习俗的参与者和文化内涵的承载者。在《红楼梦》中，西瓜也不时闪亮登场，成为见证大家族浮华虚梦的元素。

如第二十六回薛蟠道：“要不是我也不敢惊动，只因明儿五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谁知古董行的程日兴，他不知那里寻了来的这么粗这么长粉脆的鲜藕，这么大的大西瓜，这么长一尾新鲜的鲟鱼，这么大的一个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你说，他这四样礼可难得不难得？那鱼、猪不过贵而难得，这藕和瓜亏他怎么种出来的。”

薛蟠的生日五月初三，宴请宝玉在四月二十五日，正值夏季。江南西瓜应在五六月上市，而藕要略晚到七月前后。因此，瓜、藕并非本地所产，薛蟠认为很珍贵，满满的自豪感。

第七十五回贾母又道：“你昨日送来的月饼好，西瓜看着好，打开却也罢了。”贾珍笑道：“月饼是新来的一个专做点心的厨子，我试了试果然好，才敢做了孝敬。西瓜往年都还可以，不知今年怎么就不好了。”贾政道：“大约今年雨水太勤之故。”

中秋节是重要节日，贾府过中秋，最重要的两样吃食，除了月饼还有西瓜。那时候的中秋宴会，一般叫作“瓜饼酒”。

明清时代西瓜成熟在农历六月，持续到八月十五中秋节前后。西瓜作为中秋时节的当家水果，但已是物以稀为贵了。葡萄、柑橘之类已经成熟，但它们却唱不了主角，称“瓜饼酒”一定含义不凡。

中秋节自古便有祭月、赏月、吃月饼、看花灯、赏桂花、饮桂花酒等民俗。中秋节在唐代形成，大户人家中秋夜都要举行祭月仪式，设香案，摆祭品，西（寒）瓜是祭品中珍贵的一种。

明代《帝京景物略》记载：“八月十五日祭月，其祭果饼必圆；分瓜必牙错瓣刻之，如莲华。”说中秋祭月，家家虔设月饼、西瓜、果品、毛豆等祭品，并请宾客饮酒。称作“西瓜会”，是祭月必选圆型瓜果，取团圆之意。将西瓜交错切成莲花模样，供人取食方便，含佛佑之意。《燕京岁时记》中也说：“西瓜必参差切之，如莲花瓣形。”所以《红楼梦》中过中秋节西瓜作为除月饼之外的主要祭品也就不足为奇了。此俗传到当今，西瓜果盘人们仍切成莲花形状，方便而喜庆。

古人中秋拜月还有祭祀“灶神”之意，西瓜产量高象征丰收；西瓜多籽象征多子多福；西瓜圆圆，红瓤沙甜，象征团圆喜庆，契合中秋节家人团聚的欢乐氛围。

所以西瓜不但食之甜美，而且寓意深刻，满满的中华传统文化的含金量。

古代吃西瓜也有超强的娱乐性和艺术性。《清异录》：“钱氏子弟逃暑，取一瓜各言子之数，言定剖观，负者张筵，谓之‘瓜战’”。说五代时吴越湖州一带暑期流行大家围在一起吃西瓜猜瓜子数的游戏，猜错就要请客吃酒。蔡京之子蔡居安更是别出心裁，让每人讲一个故事才能吃一片瓜。很多人碍于面子，宁可少吃几片瓜，也不敢与蔡居安争讲故事冠军。校书郎董彦远不谙世故，一口气讲了好几个故事，一连吃了几片瓜。吃得大家目瞪口呆，好在蔡居安也在兴头并没有为难他。

清人曹寅《西瓜》诗：“砌花才罢又镂灯，风景人间秋倍增。颇忆故园当暑月，绿沉初剖荐新冰。”写吃西瓜还玩在西瓜皮上砌花镂灯的艺术。想起故园的暑天，剖开沉甸甸的绿瓜像拿着一块新冰般地惬意！甘美的味道，触摸冰般的寒感，剖瓜时脆裂的声音，以及甜香四溢的冷气，再加上用瓜皮雕花栩栩如生的花鸟美景，这西瓜吃的真像人间一大艺术盛会！

那时流行吃完西瓜，再把瓜皮雕刻成西瓜灯的习俗，表达了浓浓的艺术气息和仪式感。《扬州画舫录》中也说，西瓜灯外皮上雕刻的花鸟虫鱼、人物花卉，栩栩如生有美感。

同时用西瓜制成西瓜盅、西瓜碗，更能刺激人们的食欲，让人欲食不舍，欲用不能，不由就产生出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朦胧幻觉。



五、

西瓜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还扮演着给人以各种启示的重要角色。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故事虽浅显但引人深思。

小猴子下山，看见结满桃子的桃树，就摘了个大的往山下走。路过一片玉米地，扔下桃子，掰了个大棒子继续山下走。又路过西瓜地，就丢掉玉米，摘了个大西瓜抱着下山。忽然前面出现一只可爱的白兔，它就丢掉西瓜去追兔子。结果它什么也没得到，最后只好草草抓了几粒芝麻回家了。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比喻做事不认真，没有长性，因小失大而得不偿失。现实生活中，不少人做事确实如此。

有故事说诸葛亮出山前耕种于隆中，练就一把种西瓜的好技艺。他种的瓜个大、沙甜，惹得路过的人都要到瓜园饱饱口福。当地老百姓也纷纷前来向他学种瓜技术，他都毫无保留地传授；好多人向他讨要西瓜种子，因为上年没有注重留籽，他就有点自责。

第二年，诸葛亮在地头竖牌：“瓜管吃好，瓜子留下。”把客人吃的瓜子冼净晒干，分给欲种瓜的农民。至现在，“吃瓜留子”还是许多瓜园不成文的规矩。

当然，这故事的真假有待考证，因为在诸葛亮的时代，西瓜还没有来到中原沃土之中。

古人还有中秋节“摸秋”的习俗，“八月摸秋不算偷。”这天夜里，人们纷纷来到瓜园果园，摘取一些瓜果带回家预示好姻缘、好生养。据《金陵锁志》载：摸到瓜预示生儿子，摸到豆预示生女孩。未婚女子则以摸到的瓜果形状优劣，预示能否寻得如意夫婿。



读到这几则与西瓜有关的故事，我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半个世纪前儿时的一件趣事。

那时候，每个生产队都种有一大块西瓜，瓜熟之时，少不了我们这群毛孩子的“耗贱”（糟蹋）。

记得语文课刚学过鲁迅先生的《故乡》，对课文中作者与闰土交往的情景十分向往：“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底下，你听，啦啦的响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

所以我们也选择了一个明亮的月光之夜到西瓜园“摸瓜”。我们从远离“瓜庵”较远的一头匍匐进园。看到满地朦朦胧胧的西瓜，无论生与熟，只管拣大的摘，不一会儿，每人都有满满的收获。

尽管大家都小心翼翼，夜深人静，朦胧之中，动静还是略显大些，最后被看瓜的几位本家爷爷抓了个正着。或许瓜园也恪守着“摸瓜不算偷”的规矩，看瓜爷爷并没有为难我们，训我们的话也只是“大大方方来还能不让你们吃？可惜的是你们糟蹋了这些没熟的瓜！”唯一的惩罚就是让我们可着肚子吃饱后，把那些生瓜蛋子每人一个带回家省着吃！

几十年过去了，能对这件事记忆犹新，是因为我们排演了一次鲁迅先生笔下月夜一望无际碧绿瓜田的情景，真实而难忘……



六、

收集资料时，发现了一则有关西瓜的冷知识。

炎热的夏天，在沙漠中行走，如果身边没有水源，太阳的炙烤，会使人坚持不住，最后因干渴而倒毙。陷入绝境时，突然沙漠上凸现许多顽强生长的西瓜，让濒临死亡的人心中窃喜，见了救星般地扑上前去，摘下一个瓜就要吃。这时，冥冥之中，一定会有个声音在强烈阻拦：“别吃！别吃！”

那么，这个瓜到底该不该吃？

有经验、懂常识的人，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不吃这天上掉下来“救命瓜”。否则，如果这瓜吃下，定会后悔莫及。

沙漠中生长的西瓜叫药西瓜，是很好的药材，但千万不能食用。如果不小心误食，就会头痛欲裂，发生腹泻，身体严重脱水，短时间内晕厥，甚至终结生命。

药西瓜最初并没有很多毒素，因为沙漠中生态环境恶劣，很多动物都会将它们吃掉补充食物与水分。为了更好保护自己，药西瓜才慢慢进化成含毒素多多，动物因为有识别毒素的本能，也就敬而远之不再吃了。

药西瓜体内含有许多毒素，瓜籽榨油，不能食用但做他用经济价值很高。在中东地区，药西瓜身上很多价值都被挖掘出来加以利用，现在已开始大面积种植。

西瓜与“药西瓜”是亲戚，都属于葫芦科植物，它们的故乡同在酷热难当的撒哈拉沙漠中。

后来沙漠边的人选择一些改良栽培，变成了人类能食用的西瓜。西瓜经人工培育，被不断改进，现在成为“瓜中之王”；而没有被人类带出沙漠的野西瓜，只好继续在黄沙中顽强生息，繁衍后代，为了生存，保证不被其他动物赶尽杀绝，它不得不进化出一身的毒素，成为能看不能吃的药西瓜。

西瓜和“药西瓜”原本相同，一个偶然的机遇，使它们分道扬镳后，一个被人类纳入怀中亲近，一个继续孤独生存于野外，自生自灭，身价天壤之别。

虽然西瓜与药西瓜长得仿佛双胞胎，由于生长环境不同，区别还是很大的。

外表不同。西瓜表面呈深绿、墨绿等颜色，生有细密的绒毛，还有带状的花纹；而药西瓜颜色比西瓜更明亮，偏向黄色和乳白色，瓜壳表面光滑，没有细毛，花纹并不连贯。

重量不同。同样大小，西瓜的重量会远远大于药西瓜。西瓜多呈红瓤肉，富含汁水；药西瓜是白瓤，瓜肉类似海绵，缺少水分而显得很轻。

药西瓜不仅瓜肉有毒不能食用，连藤蔓和枝叶也都带有毒，不小心触碰就会中毒。人们通过对药西瓜的深入研究，开始变“毒”为宝，加大种植面积，让其在帮助人类消除和缓解病痛上立功。

将药西瓜摘下来晒干，专业炮制，就成为了一种治疗头疼、恶心和便秘的药材。将药西瓜中的生物碱提取出来，可制造治疗糖尿病的药物。药西瓜还能制成用于农业生产的杀毒剂。

在盛产药西瓜的中非、西非地区，利用药西瓜制造药物技术已很成熟。我国原来制药所用的药西瓜大部依靠进口，现在新疆地区也开始引种药西瓜，以满足需要。

由于许多人不了解药西瓜的性能，不能分辨它与西瓜的区别，全球每年因误食它而死亡的人多达几十人。所以，喜欢野外旅行的人们一定要牢记，沙漠里的药西瓜不能吃，这是许多血的教训换来的冷常识！

“药西瓜”给我们的启示是：越是在绝境中，突然间容易得来的救命之物在招手，越需要冷静思考，三思而后行！

（图片选自网络，特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