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孕育了欧洲文明的土地--南欧纪行(二)（副本）

小雅

我们从圣托里尼乘飞机直达巴塞罗那，开始了7天的西班牙之旅。对于欧洲来说，西班牙或许是个另类。欧洲大陆早就流行一句话“欧洲文明止于比利牛斯山”。山北面的法国承载着理性而精致的欧洲文明，山南面的西班牙承载的，则是阿拉伯、古罗马、古希腊，甚至还有吉普赛文明的大杂烩!其实，这是一片非常古老的人类家园。人类在欧洲居住的最早记录是在西班牙的阿塔普埃尔卡山发现的，这是欧洲最早有人类印迹的地方。伊比利亚半岛上人类聚居地最明显的标志是阿尔塔米拉洞窟的著名岩画，这批岩画完成于公元前15世纪，并公认为是岩画艺术的杰出代表。在漫长的中世纪，伊比利亚半岛被强悍的阿拉伯人统治，将近800年的文化浸淫，给这片土地留下了无处不在的印记，尤其是中部南部地区。1492年，刚刚从阿拉伯人统治下独立的西班牙王国，以王室之力支持克里斯托弗·哥伦布首次扬帆出海，寻找新大陆，揭开了西班牙帝国兴盛的序幕。接下来的100年里，西班牙征服者摧毁了阿兹特克文明、印加文明和玛雅文明，将北美洲和南美洲的广阔土地纳入自己的版图。西班牙帝国依靠其经验丰富的海军纵横大洋;依靠其著名的、可怕而训练有素的步兵--西班牙方阵(tercios)在欧洲战场上占尽了优势。它的殖民地从美洲到非洲，又到亚洲，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至今说西班牙语的人口数量紧跟英语、汉语之后，列第三位。直到19世纪初，西班牙才因内忧外患而逐渐衰落。旷日持久的文明碰撞，跌宕起伏的发展轨迹，为它积累了极为丰厚多彩的文化底蕴，产生了戈雅、高迪、毕加索、达利等一大批影响了世界文明史和艺术史的巨匠，也留下了圣家族大教堂、阿尔汗布拉宫、弗拉明戈舞等人类文明的瑰宝。当然还有受到世界球迷追捧的，集精致灵动与强悍高效于一体的西班牙足球!总之，这是一个特别值得一玩儿再玩儿的地方。

巴塞罗那大主教堂，是巴塞罗那哥特区的一座哥特式建筑，是天主教巴塞罗那总教区的主教座堂。开建至今已有800年历史。教堂外古老而阴森的窄巷，依然弥漫着中世纪的气息，走进它的甬道，仿佛还能看到修士们裹着黑色罩袍无声飘过的身影。

教堂主体以哥特式风格为主，高耸的塔尖直指苍穹，圆顶和内部结构则显示出新哥特风格。通过教堂穹顶边的电梯可以上到教堂顶端，饱览巴塞罗那老城风光。

大教堂的钟楼，古老沧桑，渗透着西班牙文化中特有的神秘感。现在，这里的地下部分，是阿巴贡王宫遗址博物馆。里面虽然允许拍照，但不能开闪光灯，没有三脚架，我的水平几乎没法拍照。

走出博物馆时，遇到一位正在演奏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手。同行的团友中，有一位艺术学院的教授，他一生钟情于单簧管，对西方经典音乐十分内行。一开始，我们这些外行以为他就是一个街头卖艺的，扭头就走。只有这位教授和他的夫人非常恭敬地站在对面一直听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10欧的纸币，递给演奏者。演奏者会说英语，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演奏者从琴盒里拿出一张光碟，送给教授，并且坚决不收费了。事后我们才知道，此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西班牙国家交响乐团的提琴手，就是巴塞罗那人。他利用休假在街头演奏，以推销自己的独奏光碟。教授告诉我，“他拉的太好了。我一听就不可能是街头艺术家，在国内极少听到这么精彩的帕格尼尼。他出来拉琴肯定是有苦衷，所以我给他10欧表示敬意。”

要是知道这么有故事，就给他们来张合影了!

巴塞罗那老港口。因为巴塞罗那是加泰罗尼亚自治区的首府又是西班牙最大的工商业和文化中心，所以这里也是欧洲最繁忙的港口之一。现在，老港已经不能满足航运需要，新港搬迁到了更开阔的水域。这里只停靠游艇。废弃的吊桥，成群的海鸥，还有往日船员和码头工人们小聚的大排档，诉说着老港昔日的繁荣与辉煌。

老港的海鸥真的会把食客们随便丢弃的白色饭盒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敢相信。我为那些不懂事的食客汗颜。

老港的海鸥成群结队，面对游客像主人一样淡定，似乎知道这里是自己的家园，来的都是客，没人带猎枪。

这条像运输轨道的东西是老港的一道景观，或者叫城市雕塑也行。

老港几乎就在市区，帆船就那么任性地停靠在岸边，等客人还是主人回家拿手机去了？仿佛那是主人的私家码头。在我们这里，城管老早给贴罚款单了！

这条私人帆船正在出港，这里每天下午到傍晚都会刮起南风或西南风，是帆船出海的好时机。

巴塞罗那老港暮色。

巴塞罗那万国博览会旧址，四座尖塔一座穹顶，非常壮观。是1926年到1929年间专门为1929年巴塞罗那举办的世界博览会建造的展览馆，并于1934年正式成为加泰罗尼亚国家艺术博物馆的馆舍所在地。人们习惯叫它国家宫。

国家宫的背面。

加泰罗尼亚国家艺术博物馆外面的茶座，外国年轻人玩起手机来也投入得很。

正对国家宫的是我们见到的第一个西班牙广场。7天走下来，才发现几乎每一个西班牙城市都有一个西班牙广场，但这是最大的一个。

巴塞罗那西班牙广场上的威尼斯柱，有点像我们古代宫殿前的“阙”。

巴塞罗那曾经是西班牙国粹斗牛最兴盛的地方。远处红色的圆形建筑，就是西班牙久负盛名的巴塞罗那纪念斗牛场。那红色的圆形外墙，让人禁不住想起卡门热情奔放的红舞裙。现在，因为非常复杂的原因，巴塞罗那所在的加泰罗尼亚大区议会2010年7月投票通过决议，彻底禁止了持续数百年的斗牛比赛。自从斗牛禁令2012年1月1日生效以来，这里就再也没举行过斗牛比赛。这座盛极一时的斗牛场，如今像坟墓一样安静。也有人说，它已被一位卡塔尔富豪买下，将在2020年改建成能容纳4万人的清真寺。这让热爱斗牛的西班牙人情何以堪？

航拍巴塞罗那纪念斗牛场。曾经万众狂欢，热血沸腾的地方，和清真寺风马牛不相及啊，这风格变化得让人头晕！（图片来自网络）

我们在巴塞罗那下榻的酒店外面，是一片平缓的海滩。不怕冷的可以去洗个海澡。早上6点，工人已经迎着朝阳在平整沙滩了，很辛苦。

怎么看他也不像巴塞罗那当地居民，非洲来的难民？

他得在游客们到来之前，把所有的躺椅和小桌摆好，工作量不小呢。这些躺椅是收费的。

酒店坐落在巴塞罗那郊区的一个小镇上，距市中心约有35分钟车程。周围是一些很新的独院住宅，大屋顶、琉璃瓦，一眼看上去很有中国味。问了下导游，她说确实这里的很多房子是中国人盖的。他们是大约40年前第一批来西班牙做生意的温州人或广东人，现在都有国藉，有金钱，有房产。但西班牙是个比较保守的国家，不像美国那么有包容性。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自信，有尊严，是不是还想念故乡的亲人和美食，还过不过中国人的端午、仲秋和春节，他们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还会不会说汉语。当然，我纯属瞎操心。

这家的多肉盆栽，在朝阳照耀下花儿一样娇艳。

巴塞罗那奥林匹克体育场是1992年奥运会的主会场。它建于1929年万国博览会举办时。在1936年曾举办了由抵制柏林奥运会的运动员参加的“人民奥运会”，1992年成为巴塞罗那奥运会的主会场。可以容纳5.5万名观众。嘉宾看台入口两侧，矗立着两座古罗马风格的青铜雕塑。

运动场内部正在维修。经历了将近90年的风雨沧桑，不少台阶风化，铁质栏杆也已锈蚀。没有了斗牛，豪爽奔放巴塞罗那人，只能在这里释放激情了。

诺坎普体育场是巴塞罗那另一个更著名的场地，这是欧洲足球豪门之一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的主场，与皇马主场马德里伯那乌足球场一样，是球迷心中的圣地。我们在那里遇到一群当地卡布里尼足球学校的孩子，他们用春假来朝拜圣地，期盼着见到梅西或C罗的奇迹!这些孩子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愿望生活着，好幸福。

巴塞罗那的凯旋门，虽然很小，却很精致。门楣上的深浮雕，记录着这座城市曾经的荣耀。这里也是市民休闲的地方，周围有商店，我们在这里找到一家火腿专卖店。

这不是专为外国游客服务的地方，一般市民都在这里买火腿。伊比利亚黑猪的品牌火腿，每100克26·5欧，合人民币220多元。很贵哟！

这位西班牙大叔看上去有70岁了，脚下竟然踩着滑轮，手拿巴塞罗那市旗，欢迎络绎不绝的旅客。那一身重装行头，是不是与“中国大叔”有一拼？

西班牙女郎和她的腊肠犬，狗狗比人还漂亮！

有这么漂亮的狗狗怎么还不高兴？

放春假的孩子们，青春得一脸青春痘。

孩子们看到有黄皮肤的人给他们拍照，虽然很配合的站在那里，却有点不自然。是不是干扰了人家的好心情？我有点小内疚。不过旅游城市的孩子应该见惯了外国游客，热情待客肯定是他们从小就要接受的教育。

巴塞罗那的教堂、宫殿、球队、球场有鲜明的文化印迹和人文色彩，引人深思也满足猎奇。但若不深究，类似的场景在欧洲还能看到不少。巴塞罗那真正独一无二的珍宝，是建筑天才高迪大师和他的不朽作品。高迪与其说是建筑师，不如叫他艺术家。安东尼奥·高迪（1852-1926）的建筑设计有非常鲜明的自然主义、现代主义风格。为他的故乡巴塞罗那留下了享誉全球的圣家族大教堂、米拉之家、奎尔公园、巴特约之家等不朽作品。他终生未娶，把毕生献给了建筑艺术。在他不算很长的74年的一生中，设计了大量理念新颖，极富想像力，标新立异叹为观止的建筑，其中有7项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17项被列为西班牙文化遗产，这些作品在100年后的今天仍不落伍。

他曾就学于巴塞罗那省立建筑学校，在校时就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建筑理念，引起老师们的争议，有人说他将开创建筑史上的新时代，也有人说他精神不正常，应该劝其退学。幸亏校长是个非常包容的人，坚持让他毕业。不过在签署他的毕业证书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说，“真不知道我把毕业证书发给了一位天才还是一个疯子！”事实上，高迪让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从此名扬天下。他设计的建筑都很难画出施工图纸，尤其在没有设计绘图软件的100年前。他总是先做出建筑模型，再拿给施工者一个个小局部的图纸，或者直接按模型施工。当然，预算也很难准确做出，这让他在投资商手中如同一块烫手的金子，丢弃，不舍；不丢，拿不住。只有他一生的挚友、富商奎尔伯爵不计成本地支持他，成就了这位建筑大师。他简直就是建筑雕塑家，他的代表作也更像是有实用价值的城市雕塑。 他主持建造的圣家族大教堂，因为资金和无法想像的施工难度，至今仍在蚂蚁啃骨头似的建设中，成为唯一一项尚未完工的世界文化遗产。

坐落在巴塞罗那市区格拉西亚大道上的米拉之家，是高迪最具代表性的建筑之一，也是他设计的最后一座住宅。米拉之家里里外外都显得非常怪异，甚至有些荒诞不经，外墙轮廓完全用石材建成，建筑难度、成本都非常高，曾被人们戏谑地称作“采石场”。至今，米拉公寓仍被许多人认为是所有现代建筑中最具代表性、独创性的作品，是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建筑之一。

米拉之家的屋顶。第一眼看到这里，我想起了北京机场T3航站楼的屋顶，那色彩，那鳞片式的天窗，与这里有异曲同工之妙。关键是这个屋顶与T3一样也隐含着龙的形象。莫非T3航站楼的设计师受到了高迪的启示？

用石材和铁艺构成的阳台，浪花般在蓝天下翻腾漫卷。

屋顶上武士造型的通风口和怪异神秘的烟囱，完全用石材雕刻而成。这得花多少钱，用多少工时啊!

连地下室都充满迷人的艺术气息。看到这里，人们不能不对这位天才建筑师的才华肃然起敬。他一定是把自己的灵魂融入了这里，建筑才能变得如此鲜活，如此隽永，像诗歌一样经得住一代代人们反复惊艳，反复吟诵。

巴特约之家虽然挤在闹市区一角，但它绚丽而又诡异的形象还是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门票很贵，23欧。

巴特约之家的阳台和窗框，被设计成骷髅的样子，外墙则贴满了曲线复杂，色彩艳丽的抽象图案，据说是表现的海底世界，所以房顶是海蓝色的。

奎尔公园是高迪的又一处世界遗产建筑。这里原本设计为居住社区，但由于离巴塞罗那市区较远，开工后一直无人问津，16个地块最终只卖出去一块。直到1914年，总共卖出了2套房产，一套是高迪自己，另一套则是高迪的好友兼投资者奎尔先生的。可以说，这是一个十分失败的房地产项目。但是，高迪卓越的天才和超前的现代主义、自然主义设计理念，使已经建成的社区公共设施，变成了令世界瞩目的艺术品。而高迪自己也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开工不久就在这里住了下来，直到1926年离世。现在，那座小房子成了高迪纪念馆，再现着天才建筑师生前生活过的样子。（图片来自网络）

公园里的廊柱是碎石粘成的。经历了近100年的风雨，碎石毫无脱落。是什么东西把它们粘合得这么结实？

奎尔公园中心广场的坐椅靠背是马赛克贴面的，椅面则是大理石的。图案新奇，色彩艳丽，洋溢着童心童趣，象一条龙蜿蜒游走。虽然椅面很硬，但因为有人体力学设计，所以坐上去很舒服。

奎尔公园的甬道，悬空的花坛用碎石粘合而成，体现着高迪的自然主义建筑理念。

这些隧道一样的走廊，与旁边的山坡浑然一体。倾斜的廊柱和内壁看似动摇，其实有精确的力学设计，超级稳定。

据说这里原本设计的是奎尔社区的菜市场，那些立柱都是中空的集雨器，通向地下的排水管道和巨大水箱，可以用来浇灌社区的花草树木，很有环保理念。天棚上有高迪风格的现代派马赛克贴画。一个菜市场都如此别致豪华，我能体会投资商的纠结了。

菜市场天顶画细部，非常独特的美感。细小的马赛克装饰了整个数百平方米的天棚，怎么施工？细思极恐。难怪有人说他是天才和魔鬼混合成的鸡尾酒!

一位阿拉伯妇女在甬道里玩儿自拍。

在高迪纪念馆中展示着天才用过的东西。他生前使用的很多家具是自己设计的。同样是红木家具，怎么高迪设计出来就这么精巧灵动呢？当然，能做出这些设计的工匠也一定不是凡人！

高迪最重要的作品，无疑是至今尚未完工的神圣家族大教堂。它过于宏大，不是几张照片可以说清楚的。打开下面的链接自己去看吧。

（链接已失效，只好删除。）

我觉得，不论你有没有信仰，有什么样的信仰，走进圣家堂都会被震撼，感受到神的存在。这也是高迪坚信，即使在他的有生之年不能完成这部史诗般的巨作，自有成千上万追求真善美的人继续去完成它。

圣家堂面向朝阳的诞生立面，是高迪生前唯一完成的部分。

高迪生前为圣家堂做的1:25的模型，约有3米高，很梦幻，很震撼。第一眼看到时，感到这就是天堂的样子吧，汗毛都竖起来了。它让我们看到了不朽杰作的全貌，也给后来的建设者一个直观印象，可以按他的设想继续建造这座圣殿。

诞生立面。以古典主义雕塑表现了耶稣诞生时的喜悦情景，仙乐飘飘，繁花似锦。请放大到100%观看，可以看到100年前的，已经开始风化的砖石，但大理石圆雕却依然细腻如新。

尚未完成的蒙难立面，虽然造型还是高迪的构思，但雕塑已是现代风格，与诞生立面的古典风格完全不同。请放大观看。

壮丽辉煌的穹顶，高达75米，立柱如同树干，顶部伸展着枝叶，温暖的光如同透过树丛的阳光，照耀着仰望他的人们。

东面的彩色玻璃以蓝绿为主色，象征春天，西面的则以黄橙为主，象征秋天。即使人们不知道这些，也能感受到它的神圣和美丽。

在圣家堂偶遇一对天使般的小兄妹，他们的妈妈还在旁边虔诚地朝拜圣所。妹妹却有点累了，稍微大声地说了句什么，大概是要出去。在那个虽然人头攒动却悄无声息的环境里有些突兀。哥哥马上把她抱在怀里，小声告诉她不要吵，上帝会生气的！以上是导游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哥哥就这样抱着安抚她，一直到妈妈回来。庄严的圣家堂，温暖的人间一幕。

在东立面的铜质大门上，高迪的名字缩写“A.G“，隐藏在用数百种文字镌刻成的祷告词里。后来的建设者们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与自己的旷世杰作永远在一起。

在这座基督教圣殿里，中华文明没有缺席。那一行汉字虽刻的笔划笨拙，但14亿中国人都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