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依旧

人生最美是清欢

北京有银星海棠，大叶甚坚厚 上撒银星，杆亦高壮，简直近似木本。我对这种孙二娘似的海棠不大感兴趣。

——汪曾祺

这是汪曾祺笔下的“银星海棠”。我摘抄下来这几句，是因为对它“”孙二娘了”似的比喻出于好奇，我百度了一下“银星海棠”，想知道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海棠，

一看原来是家中常栽种的，“银星”，因叶片上星星点点的白斑点而得名吧。我们叫它大海棠，因其叶片宽大，个头高大。书上所讲的四季海棠，我们叫它小海棠，因相比于大海棠，它叶片较小，个头也长不高。

这两种海棠是家中原来一直栽种的花卉，那时的盆栽花大多由妈妈侍弄，我负责欣赏或偶尔帮她打理一下，所谓的打理，往往是觉得哪里造型不够好，急于掐了一些枝叶去。妈妈常常连忙责怪我不该如此，她可能觉得可惜，不要妄断一个生命，让它自由生长就好。

记忆中不能忘的，这个大海棠妈妈将它养出了成就感，最高的枝高达将近屋顶，下面却不断地冒出新芽 如竹笋一般，又如箭头一般，尖尖的直指向上，势不可挡，似乎一天一大截，有一节一节的痕迹，似竹子，又名竹节海棠。当新冒出的芽枝长势甚好，有了一定高度之后，原来的老枝就显得有点皮糙，颜色乌青，叶片也不再光泽鲜嫩招人喜欢，这就是我往往要折去的那一枝，却也是妈妈不肯放弃的。

这株海棠由于过于高大，妈妈将她移种在了一个大的花缸中，我也曾让妈妈站在她的花旁边照过一张相片。记得她笑容满面，那是她的满意也是得意之作，犹如养育出了一个给她长脸的孩子似的。

今年过年，在叔叔家又看见了一株高大的大海棠，我站在跟前感叹了好久，又回到了过去。

想到这些，我就很不满意汪曾祺将这么一个曾经温润了我的记忆的花，比成了孙二娘，孙二娘绰号为“母夜叉”。这得贬低了它多少的身份！哪怕是比成男子汉，伟丈夫，也都是挺好的呢！

绿叶小海棠

红叶小海棠

后来妈妈专注于种植“小姐丫环”花，我不知道书上是如何给予它命名的，我只知道他也是海棠的一种，我很神奇，它具有大海棠的叶片，却开出了牡丹似的花骨朵。叫她小姐丫环，是因为它的花有一枝三朵组成，中间一职花苞饱满，硕大，复瓣，两侧各开一朵小花，单瓣，较小。真的好像一个小姐两旁有两个丫鬟服侍着。刚在百度中看到了一种叫丽格海棠的，像小姐丫环，但是我始终没找到小姐丫鬟的花朵。

妈妈一连曾经养了五六盆小姐丫鬟，我也不止一次的把其中开得最旺的一盆，长势最好的一盆，搬到伊宁的家中来，却总是不过多久，就莫名的死去。

妈妈瘫痪在床的那些年，丫鬟小姐由大嫂侍弄。每年春天发芽，冬天休眠，长势很好。妈妈去世后回到家里，大嫂还说：“这是他奶奶养的花”。人走了，花还在。我吃惊一株花，怎么可以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后来大嫂不在家住了，一个冬天过去无人照料，小姐丫鬟终于冻死干净了。每想到这里，我更愿意把它想成是它们陪妈妈去了。

来到伊宁市，家里自然也要养一些花的，那时已不再养大海棠，小海棠等，而是专门选择了君子兰、三角梅、红宝石、绿宝石、秋兰、绿萝、天竹、米兰、文竹……

这些曾经在乡下没有养过的花，潜意识里，觉得这些花比那些花都高贵了许多，只有它们才配得上楼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每年又都要从大街上的手推车里或者花市上买回好几盆花，或者从别人花盆里掐一个枝回来，他们是大海棠、小海棠、灯笼花（倒挂金钟），月月红（天竺葵）……

可能是念旧吧，重养妈妈养过的花。养的已不是花，养的是一种情怀。

一盆盆一次次的，但却都没有养成当年妈妈养的那种旺盛的模样。包括曾经从乡下家里搬来的萝卜莲（仙客来） 最后都寿命不长，我们最后一致推测归结为是城里的自来水不好，或者是楼房高不接地气，不适合养那些土生土长的花。

那株早已不在的大海棠已经植深于我们的心里，无论别人如何评论，喜欢与不喜欢。

2022.07.22

丽格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