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未能如“祈”而至

孤旅游侠

<p class="ql-block">在传统的农耕社会中,天气的好坏与农事的丰歉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风调雨顺往往五谷丰登,而干旱洪涝则会带来歉收和饥馑,也会给人们的生活造成动荡和无序。大旱年景,为博取苍天的青睐,无可奈何的农民常常采用千奇百怪的方式向“雨神”祈求。据说在印度泰姬陵附近的查克拉普村,自古以来,当地农民每遇干旱,就会聚在一起集体求雨,随后上天就会大发慈悲降下甘霖。</p> <p class="ql-block">在清代四川南部县,凡遇干旱,官方都要正式行文,要求乡约保正组织军民人等禁屠祈祷、设坛求雨。可雨水总是未能如“祈”而至,并且,为求雨还引发过多次纠纷,其中比较典型的有两次。</p><p class="ql-block">一次是因禁屠祈祷引起的纠纷。光绪20年(1894)南部县久旱不雨,县衙规定:“祈雨期内,严禁屠宰。禁屠祈祷至甘霖大沛,方准开禁。”可直到6月,旱情仍在持续。该县黄金垭场的李克福等7名屠户为了生计,找了一个开禁的借口:“神不显灵,皆因祭品太薄。”他们轮番去找场头张富朝,强烈要求提前开禁。张富朝心想,“这雨水一直下不来,莫非就是庙里只有两盏青灯、三柱冷香,得罪了神灵?”在7名屠户多次怂恿和恳求下,他终于同意“鸣锣开禁”。于是,屠户们磨刀霍霍大开杀戒。</p> 乡约李本贵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小小场头竟敢擅作主张,公然违背县衙禁令!”次日便将场头张富朝和屠户李克福等7人告至县衙门。县令裁定:场头张富朝因擅自鸣锣开禁,本应重责,念其开禁初衷乃是为了祭祀神灵、祈雨救民,对其免予处罚。对屠户李克福等7人,除悉数收缴所宰牲畜外,罚款140串用作维修庙宇。7名屠户为此大呼冤枉,却无可奈何,便又联名将乡约李本贵侵吞历年维修庙宇之善款一事诉诸公堂。至于县令后来是如何处置乡约的,因资料残缺,再也没有见到下文。 另一次是该县大坪场几位乡民与接壤的盐亭县乡民发生的纠纷。同年6月14日,盐亭县乡民李长俊等3人求雨途经大坪场。本来,在当时以游拜的方式奔走四邻沿途求雨,既属正常,也是善举。而大坪场楼房垭的吴芝才等人在“有树无庙”的垭口上设坛求雨,就未免显得对“天老爷”不恭了。求雨多日未果,吴芝才等人心急如焚。当李长俊等人手捧《华严经》,敲锣打鼓迎面走来时,吴芝才问了句“你们周游列国,把雨求到哪里去了?” 李长俊回敬说:“你们在荒郊野外的大树下设坛,求雨之心不诚,得罪了神仙,哪还求得到雨哟!”顿时,双方唇枪舌剑,都将求雨不灵归咎于对方。吴芝才等人仗着人多势众,夺去李长俊等人的经书和锣鼓,还将他们捆在树上,声称要待天降大雨之后方准回家。可雨水依然未能如“祈”而至,一度还引发了两县乡民群体斗殴。 光绪28年(公元1902年),又是一个大旱年景。这年4月,南部县四门的城约杨玉春等联合向县衙门呈递禀文称:“本邑两载遇旱,农民无收……无处告贷。各保己身自顾不暇,老少饿毙沟渠,兼无衣棺,尸身暴露难堪……去冬田中水涸,闾阎情惨,不忍坐视。即筹赈济,以卫民生。春耕田中无水,农民吃水俱无,深望甚急,约等禀明恩主,以恤民生。泣恳悬牌出示禁屠,设坛虔心祈祷,恳天和大降,普救民命甦生,合邑同沾大德。” 当时南部县的县令邓元鏸,江苏常州无锡府人,监生出身,时年已五十有九。他在四川任职多年,对四川的地理环境和气候特点颇为有数。接到禀文后,经过一番考虑,他在禀文上信笔批示道:“南部自唐宋元明以来,往往苦旱。天心仁爱岂有所偏,良由乡民太愚,水利不讲之故。尔等当劝民多种树木以通天气,多开井泉以达地脉为要。” <p class="ql-block">光绪28年4月南部县四门城约给县令邓元鏸的祈雨禀文</p><p class="ql-block"><br></p> 邓元鏸关于“讲水利”和“种树木通天气,开井泉达地脉”的观点,显然乃抗旱治本之策,即使在当今,都具有积极意义。可面对城约提出“设坛求雨”的请求,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当然,他也知道,这“天老爷”下不下雨的事情,也不是他这个“县大老爷”所能主宰的,那就姑妄“求”之吧!于是,他顺水推舟:“至(于)祈求雨泽,业已择期。”鉴于该县历年曾多次设坛求雨,均未奏效,他又调侃道:“本县德薄能鲜,未知有效否也。” <p class="ql-block">光绪11年8月南部县正堂李祈雨示谕</p><p class="ql-block"><br></p> 人的诚心真能感动上苍、祈雨真能灵验吗?显然未必。即使某次真的“灵验”了,那也纯属偶然。千百年来,人们总是以某次巧合的“灵验”来佐证神的力量。殊不知,这“神”本来就是人创造的。所以,雨水总是不能如“祈”而至。但是,随着科学技术的日益发达, 随着人类对森林、水土等自然和生态环境的保护以及水利设施的不断完善,人类最终将与自然和谐相处。 <p class="ql-block">😊图片采自百度/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