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闹剧

大爱无疆

短篇小说 作者简介：田维堂、男、贵州省务川自治县人，没有参加过比赛的游泳冠军。

那天我去游泳之前发了一个朋友圈，我是这样说的：“今天下河游泳，谁敢与我一决雌雄？”结果没人应战，只有一位女士回应说：“你本来就是雄的，还用决吗？”我回应说：“我要将一个雄的变成雌的”。
没有朋友和我一同前往，我照样去游。
没有人一同前往，但是无石河边却是热闹非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花花绿绿的游泳衣，五彩缤纷的救生设施将无石河的河面打扮得十分漂亮。
但是河边却立着几块警示牌，记得最清楚的一块警示牌上有白底红字的几个大字，大字的内容赫然是“水深危险、严禁游泳”，但是很显然，人们对牌子上的内容视而不见，也可以说熟视无睹。
当然，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已经来过很多次，或者说已经有好几个夏天在这里游泳了。我记得那块牌子一直都在，而且在不断地更新，自然，我也是视而不见的。
酷热的天气、空气中热浪翻滚，虽然已经是日落时分，但我依然迫不及待地跳入水中！那种感觉，就像跟恋人分别了十年八年后突然投入了恋人的怀抱！我在享受清凉的时候就如同和恋人热吻一样的享受！啊！亲爱的河水，我为什么这么爱你？因为你是那么柔软，你是这么温柔，你又是这么清凉。我爱你，我要爱你这整个夏季，也许我的爱可以坚持到秋季。但是到了冬天，亲爱的河流，我可能就要冷落你了。
朋友们都知道我是游泳高手，我在水中畅游比在草地上散步还要轻松，我有这样的本领， 我这么了得，谁敢与我挑战呢？
可是我游了不久，河岸上居然破天荒地响起了高音喇叭喊话的声音，就是那种卖水果的小贩使用的喇叭。或者像城管和交警们使用的喇叭，我感到非常奇怪，这河边既没有人摆摊设点，也没有人违章停车，这喇叭在叫喊什么？
我回头去看岸上，并且停止用手击水注意听喇叭喊些什么，在我没有听清喇叭喊什么内容之前，我首先看见了河岸上站着一排穿蓝色制服的人，看起来像警察又像保安，还像城管。他们的服装都是那么相似，我实在是分不清楚他们到底属于哪一部分。在我感到震惊的时候，我听见了喇叭喊话的内容：“大家立刻停止游泳、大家立刻停止游泳，马上上岸穿好衣服、马上上岸穿好衣服。”
我看见离河边近的人们已经在快速靠岸，远处的张望了一会也开始向岸边游去。
我操、大家游个泳、滚个水碍着谁了？不就是热得受不了来凉快凉快吗？这河流自古以来就在这里流，也不知道流了几亿个年头。这河流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集体和单位，凭什么不让我们游？凭什么要让大家上岸穿衣服？
虽然我正在兴头上，虽然我不想上岸；虽然我愤愤不平；但是我还是打算靠岸。第一我是那么好奇，年轻的我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厉害居然敢干涉大家游泳，我倒要看看谁想把我们怎么样，谁要把我们怎么样。当然，我还担心，此时我不上岸，要是之后永远不让我上岸我怎么办？ 图片来源于网络（故事纯属虚构） 我磨磨蹭蹭地慢慢游向岸边，本来我离岸边就是最远的。当我靠岸的时候，河水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偶尔有条鱼儿蹦出水面溅起浪花。
那些穿制服的居高临下看着大家，眼神好像在说：“你们得意什么？你们以为你们会游泳就可以游吗？你们以为只要有个救生圈跟屁虫什么的就可以游吗？告诉你们吧，要有我们的允许你们才能游。”而游泳上岸的人们，大多数都规规矩矩地站着，有很多人都用讨好卖乖的眼神看着那些穿制服的人。我虽然已经上岸了，我虽然近距离地看着那些穿制服的人，但是说实话，我依然没有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像一个局外人看热闹一样地看着大家，好像他们之间在发生什么故事，而这故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穿制服的人站成一排，在他们的前面站着一个很有派头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穿的是便衣，显然他是这一排穿制服的头。
穿便衣的中年男子声音洪亮地说：“大家听清楚了，我是这条河流的河长，这条河的每一颗水珠都在我的管辖之下，一鱼一虾一盘海的管辖权都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这河里的鱼虾和盘海，当然也不能游泳。”
“可是、今天大家已经在河里游了这么久，怎么办呢？”自称河长的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说完一句故意得意地停顿下来观察着大家的表情。
游泳的人群中没有人吭声，有的人已经开始紧张了，有的人冲着河长献媚地笑，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那些紧张的人和献媚的人万万没有想到，几分钟后，事情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这个自称是河长的中年男子就得意不起来了。
河长继续说：“既然这条河流的每一滴水珠都属于我管辖，我就要告诉大家，今天你们必须接受处罚，你们今天接受的处罚是每人罚款两百元，没有带现金的可以扫码支付。”
没有人反对，没有人抗议，只有一个人问：“我们交了罚款，明天还可以来游吗？”
河长似乎早就成竹在胸，马上回答：“当然可以，每人收费一百元。”
我正要说话，多少也要象征性地抗议一下，因为我既没有现金、也没有带手机，我的手机被我锁在车里了。停车的地方离河岸大约有一公里。在我的抗议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有个年轻人开口了。
那个年轻人根本没有把河长放在眼里，年轻人轻蔑地走到河长跟前，他的脸离河长的脸越来越近，两个人的鼻尖和鼻尖都要碰在一起了，然后年轻人才慢悠悠地说：“请问河长，你今天要罚大家的款，你提前跟大家打过招呼吗？你提醒过大家不要游泳吗？”
河长也不示弱，我以为年轻人那么嚣张地靠近他，他会推年轻人一把，但是他没有。倒是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准备过来制止年轻人的嚣张，但是被另一个穿制服的拉住了。并且在他们二人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两个穿制服的就回到了原位。不但回到了原位，而且还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敢于对他们的头嚣张的年轻人。其他穿制服的人看着三个同事的眼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都站着不动。
河长没有推开年轻人，而是绕开了年轻人，他绕开后指着那块警示牌说：“这上面的字你不认识吗？”
年轻人说：“认识呀，但是我不知道你怎么读，你读给大家听听？”
河长也不说话，开始念道：“‘水深危险、严禁游泳’你听清了吗？”
年轻人说：“大哥、你念得不对，不知道你读了几年书，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
河长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说：“你念吧。”
于是年轻人大声念道：“水清如镜、欢迎游泳。”
年轻人念完，河长呆了，脸色十分难看，那些游泳的人也呆了。但是中间有一个妇女认出了年轻人，她开始在人群中跟大家窃窃私语，我仿佛听见那个妇女说年轻人是某某某的儿子，某某某大家都知道他在敝人县是什么身份。因此人们的脸色很快就活泛起来！红润起来！兴奋起来！年轻人似乎看准了时机，他大声问大家：“我念得对不对，牌子上是不是这样写的？”
游泳的有上百人，大家居然齐声呐喊起来：“对，你念得对。”
年轻人往高处站一步喊：“大家跟着我再念一遍好不好？”
“好！”河边喊声震天，如同山呼万岁。
年轻人带着大家念：“水清如镜、欢迎游泳。”
“水清如镜、欢迎游泳。”河边沸腾了。
这时候，我没有跟着大家瞎起哄，我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人走到那个自称河长的人身边耳语了几句，河长就什么也没有说，带着那些穿制服的人从河边的一条林荫小路悄悄地走了。
人们还在瞎嚷嚷的时候，我已经重新跳下河游了起来，河水真温柔，又像我的情人一样拥抱着我。
我回去的时候反复看那块竖着的警示牌，那上面明明是“水深危险、严禁游泳”呀，为什么年轻人就念成了“水清如镜、欢迎游泳”？难道是多音字？难道这几个字都是多音多义的字？是不是我读书读得太少的缘故？可是我是读完初中的，我知道那八个字大家以前都是那样念的呀，为什么不同的人会念出不同的音和不同的意思来？
算了，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想那么多干嘛？让我游就游，不让我游就不游呗。

2022年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