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桥

随缘(李明英)

<p class="ql-block"> 外婆桥</p><p class="ql-block"> 外婆就坐在那石桥上织着竹扁,吆喝着小舅,有时在小桥上磨着锄头,有时在拍着带泥的布鞋,或搓洗着衣裤,偶尔也会哼上一两句儿歌,“摇呀摇,摇呀摇……"阳光洒满天地,照在外婆的头上,她的头发黝黑,反着金亮金亮的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摇啊摇,</p><p class="ql-block">摇到外婆桥,</p><p class="ql-block">外婆叫我好宝宝。</p><p class="ql-block">糖一包,果一包,</p><p class="ql-block">外婆买条鱼来烧。</p><p class="ql-block">头勿熟,尾巴焦,</p><p class="ql-block">盛在碗里吱吱叫,</p><p class="ql-block">吃拉肚里豁虎跳。</p><p class="ql-block">跳啊跳,</p><p class="ql-block">一跳跳到卖鱼桥,</p><p class="ql-block">宝宝乐得哈哈笑……</p><p class="ql-block"> 听着耳熟的儿歌,看着欢笑的孩童,我仿佛也回到童年,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回到了外婆的身边,外婆姓朱,朱幺妹,她是一位很厉害的女人。</p><p class="ql-block"> 外婆的娘家人都很发达,她的几个姐姐都嫁得很好,大姐嫁给文家,生了四个儿子,个个都是国家干部(大儿是州政府官员,二儿子是高中老师,三儿子是一名名医,小儿是国家干部)。二姐嫁给当地首富,张大地主。大哥也是一位饱读诗书的私塾先生,也是一大家人,子孙兴旺,我外婆嫁给我外公,外公是一名抗美援朝的志愿军。</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里只有片断记忆,也就是我五六岁时的记忆吧,(那时我还没有上学),外婆中等身材,一张干净明媚的脸蛋,一口洁白耀眼的牙,手脚麻利,嗓门特大,记忆中她时常到我们家来,母亲父亲总是给她做好吃的,然后在她的背篓里放上些玉米棒,土豆什么的,因为那时外婆一人带着一群孩子,外公多年前就去逝了,外婆无比艰难的拖扯大了孩子们,母亲舅舅们在她面前唯命是从,说一不二,听我母亲讲,外婆的性格钢硬,倔强,好强,凡是她认定的事,她都一认到底,没得商量,她就像一个无比坚强的大男人,比男人更果断,更强硬,孩子们都成家了,她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女儿女婿,儿子儿媳都惧怕她。</p><p class="ql-block"> 可她对孙辈们却很好,我每次和姐姐去外婆家,她总是想方设法的给我们找吃的,到竹笼里去给我找鸡蛋,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她给我煮米饭吃,那时侯米很稀奇,每次去外婆家,她总是变戏法似的从哪里拿出一把米,放在一个大瓷缸里,煨在火边,过不了一会,无论离多远都闻到香喷喷的大米饭香,那种香哟,是香入了肺腑,香得馋人,香得无词形容的,直至现在无论多香的饭菜再也没有外婆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外婆家的后院是一丛翠竹,竹园很大,儿时的我只记得竹园里有鸡鸣,有狗跑,有人声,有时也有人吹着竹叶,一片热闹,外婆的邻居是我的大外公,也就是外公的大哥,他们是出名的富裕人家,家大业大,房子都是几进的院子,外婆的房子小,只有小小的三间木屋,但外婆把它拾掇得干干净净的,长期的扫刷把地面都扫出很多小坑,外婆与邻居家之间有一座小石桥,石桥下细水潺潺,石桥不知有多少年岁,两边的抚手都被孩子们摸得油光发亮了,外婆就坐在那石桥上织着竹扁,吆喝着小舅,或有时在小桥上磨着锄头,或拍着带泥的布鞋,或搓洗着衣裤,偶尔也会哼上一两句儿歌,“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外婆……"阳光洒满大地,照在外婆的头上,她的头发黝黑,反着金亮金亮的光。</p><p class="ql-block"> 外婆五十多岁就去世了,五六岁的我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开棺时我看到她静静地躺在里面,面色红润,像熟睡了一样,那时我不明白死意味着什么,只好奇父母舅妈们为什么那么伤心,哭得撕心裂肺,后来我再没见着她了,我才明白,死了就是再也看不见了,只有时在梦中梦见她,她还是站在桥上嘴里唱着那首歌谣:</p><p class="ql-block">摇啊摇,</p><p class="ql-block">摇到外婆桥,</p><p class="ql-block">外婆叫我好宝宝。</p><p class="ql-block">糖一包,果一包,</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