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好日子

东山银杏

2014年，父母来南京，在玄武湖留影

重读旧文，回到从前，怀念父亲母亲！

父亲的好日子

《南京日报》2014年7月8日 雨花石

关中，把给老人祝寿，叫给老人过好日子。大哥、三弟从西安回老家给父亲过八十岁的好日子，我居然忘记。这是我们兄弟几个约好每年给父母过好日子以来，我仅有的一次忘记。以前在父母过好日子之前，我都会寄钱，在过好日子的当天，还会给老人打一个电话。

都以为我不会忘记呢。老人相信，大哥和三弟谁也不怀疑。正因为此，这几天和父亲、大哥、三弟通电话，都不曾提及此事。

在父亲好日子的前一个礼拜，我给父亲还打过电话。我问父亲，我哥和永林最近回来过吗？父亲说，礼拜五回来。我说，今天是礼拜天，是下个礼拜五回来吗？父亲说，对。我现在推想，父亲当时心里一定美滋滋的，以为我关心他过好日子的事，但我当时真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说，爹，你注意身体，天气好时到户外多活动。父亲在电话那头说，好着呢，你放心吧。我没有提给父亲过好日子的事，父亲一定在想，我会把生日的惊喜和问候留到他过生日的当天。

周五下午，大哥给我打电话，说永林开车，他们在回老家的路上。大哥没有提给父亲过好日子的事，可能是希望我主动提起，但我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

礼拜天下午两点多，三弟给我打电话，开口还是拉家常，事实上是希望我没有忘记今天给父亲过好日子的事。我问，现在在忙啥？三弟说，送客呢！三弟以为我这下会想起，但我依旧迷糊。送客，送什么客？我问。三弟说，给姨夫（三弟从小过继给姨娘，对父亲称姨夫）过好日子呢，你真的忘啦？我这才恍然大悟，说，哎呀，真忘了，你给姨夫给些钱，我随后寄你。我希望有所弥补。三弟在那头笑笑说，钱就算啦，我给四个老人都给过了，你给姨夫打个电话吧，不要说你忘了老人的好日子。三弟怕我实话实说，会让父亲伤心。我立即打通父亲的手机，说，爹，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把这事真忘掉啦！我不曾在老人面前说过一句假话，即使让父亲不高兴，我还是实话实说。父亲说，我上午一直等你的电话呢，我把你放在心上，你把我放到哪哒啦？我没有辩解，惭愧地说，暑假我回来接受批评，房子怎么样？父亲在那头高兴起来，说，房子好得很，我刚去看过了。在三弟和大哥的张罗下，老屋的房子正在翻修。我故意换了话题，问，今天来的人多吗？父亲说，多，都来啦！热闹得很。热闹是肯定的，实话讲，在孝敬老人 上，我不如三弟。三弟虽过继给姨娘，自从大哥、我和三弟在城里工作以来，三弟工作之余几乎把所有心思都用在老人身上，又是在家里盖房子，又是在县城买房子，积蓄吃光用尽，一直围着老人的心意转。现在四个老人在县城住楼上楼下，各自都有自己的空间，有专人照管，老人过生日的时候，三弟会专门回老家在县城的宾馆包办一场，让四个老人一起高兴。

事后，我给三弟打电话解释原因，三弟说，老人在，是咱最大的福气。老人一生为我们付出那么多，我们翅膀硬了，心里装的事儿再多，也不能没有老人的位置啊。我说，对着呢，声音笑着，鼻根儿却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