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赏析随笔（6）

贺静

图：老爸原创 文：本人原创

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诗之境阔，词之言长。

————————《人间词话》第二则

词里沉香（2）

元朝之前，文学家们说词是附庸风雅的“艳情”小曲，因为用文字写男女爱情，这在封建体制上是不允许的，也是被人耻笑的。故此，词被认为是下流文学。即便《花间集》的作者们在创作时都力尽追求艺术和色彩搭配之美。

后来有学者又认为词里有美学、圣贤，王国维为此还特意写了赏析词的书籍《人间词话》，来说明词里有境界之说，特别是五代和宋朝的词。

无论是圣贤还是境界，其意思大致相同，说的就是词里蕴含生活哲学，词让人感觉美的，还有词里的事物调和与构建。

任何文学作品如若脱离了生活本真，也就注定了其命运走向，高处不胜寒，再精美的装饰没有了人做基础，只能是阳春白雪，看看而已。

也正是因为词这种接地气的特质，经过文学人士雅化后，使得华美精致的长短句，不仅能引人入境，通常还借用典故表达作者的心志，字里行间蕴含出作者细微的情感，真实贴切。

唯其如此，其长“能言诗之所不能言”，其短则在“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比诗富有人情味，贴近人的生活。

所以，词产生至今，它的文学沉淀和生活来源以及美学特质让人依旧沉迷。

尊重人的情感和生活，不同阶层的人处在同一层面，都有追求个人幸福的权利。穿越历史的长河，闲说古代文人的幸与不幸，寻味八卦新闻，免不了会从作者的诗词歌赋里入手。

虽然中国传统认为，男子应该在外做大事业，这就注定了女子是思妇。但同为思妇，李清照是幸福了，因为她的思念有回应。朱淑真是不幸的，因为她的期待是有去无回，导致她最终被离弃的命运。

诗在个人情感上遮掩和批评大于诉说，坐看国事家事天下事，行笔与田园生活。而词是七情六欲大杂烩，历史典故和俗世烟火融为一体，雅俗同在，血肉俱全，一地鸡毛。

从词里探讨人生，不得不说，在情感和追求上，词在描述和表白上更有一种精微幽深的内在之美。

词的结构灵活多变，可以根据情感和表达的内容不同选择不同的词牌，改变了诗的呆板，增强了语言表现力。

词委婉细腻，讲究情致，浑然天成的同时，也需要意象的完整和全篇的整体美。

在言情方面，以情动人，道尽人世间的喜乐悲愁，给人以凄美、委婉的高雅享受。表述含虚化、朦胧化、似有兴寄，让读者产生无限言外托喻。也就说词将字面、句子、声韵加以磨合，使其具有清丽典雅的风味。

美在意境，也美在曲调，更让人沉醉的，是词中的感情。虽然诗也是和乐曲吟唱的文学，不过它的曲相对词而言，显得单调而乏味。词能构建的美景是诗所不能及。

在苏轼之前，词曲不分家，宋词不仅仅蕴含音乐和文学，还有建筑美和艺术美。

从文学发源的整个过程来说，赏析诗词首先要知道在中国传统文学里有一些固有的思维定式和美学，映射出作者真实的情感。

比如表达自己和意中人相隔遥远，在古典诗词里多数都会以水为抒情线索。最为大家所熟悉的是《诗经·国风·秦风》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四字一句，节奏舒卷徐缓，读来也朗朗上口，流传广泛、妇孺皆吟。

重章叠句和双声叠韵回环往复，通过事实虚化、意象空灵、整体象征这紧密相关的三个方面的特点，将并非现实的人事巧妙地结合起来，复叠回环的方式，使整个作品构思新巧，感情深沉真挚。

皎白的月光下，一位如花仙子在清幽的湖水中，画面幽静深邃，冷艳绝尘，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的同时，也给人一种美的享受，抒写诗人怅然若失而又热烈企慕友人的心境。

一衣带水，一水之隔，让两个有情人只能远远的看着，想着，却无法靠近。温柔如水的佳人和在水一方的距离，这样的情感好似空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此情如水长流不息，相思绵绵终无绝期，万般无奈。无奈万般，相思悠悠随水流，双方只恨水阻隔。

在不同的诗里，水所承载的境界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