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野游记-天马浴河

踏雪无痕

　 昭苏草原上有十多万匹马。在昭苏四处游弋的时候，看得最多的就是马。

车窗外，草原上，不时有牧群闪过。羊群、牛群差不多的就算了，只要哪个眼尖：马，马！车子大概率就会刹一脚。画面好的，赶快停下来操家伙。又是长焦拍特写，又是手机拍视频，那个痴哟！

马的身上，不知沉淀了多少历史记忆和审美意绪。马文化，汪洋浩瀚，没有那一部书能够承载。从小到大，男孩子，没有不爱马的，直到皓首古稀，骏马当前，仍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激动。

“天马徕兮从西极，经万里兮从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汉武帝一见而钟情的“天马”，最初就来自于西域乌孙。

马势如奔，横扫千军，无可阻挡。到唐高宗时，国力雄厚的唐朝，已经拥有战马七十万六千匹。读李白的《天马歌》，可以感受到天马的那种狂野气势：“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腾昆仑，历西极”。他《侠客行》里的马，也是潇洒如其主人：“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唐代起，写马咏马的诗歌明显多起来，不少与边塞与西域有关。"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草头一点疾如飞，却使苍鹰翻向后″，"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等诗句，意境壮阔，令人神往。比较起来，我尤其喜欢老杜这一首《房兵曹胡马》——

胡马大宛名，风棱瘦骨成。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

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后来喜欢照着描摹的徐悲鸿的马，那种“哀鸣思战斗，迥立向苍苍”的神韵，不知是否受了此诗的影响。

所以一说到马，我们几个人都来了精神。决定：去昭苏湿地公园看名声远播的天马浴河。

这里距常走的七十七团那条道很近，对我们几个老人又免门票，为什么不去？

结果时隔半月，从伊宁再返昭苏，又去了第二次。这是后话了。

天马浴河是个表演，时间也很短。但看的人很多，一天有两到三场。

这河，是特克斯河，是天山流下来的雪水，冰冷彻骨。

　　湿地公园里牧民的毡房

　 早先，牧民们在山上放牧，到一定时间，会赶着马群到河边饮水。马儿饮水与洗浴嬉戏，引来了不少人观赏，一来二去，湿地公园就做成了一个观赏项目。

　 只是，半人深的水里，马儿一天几趟，跑得辛苦。当然，这也见证了马的忠诚。

　观者如堵，高潮就要来临。我们四人，都各自选好了位置。

　这当儿，无人机纷纷升空，坚的操作却迟疑了：他担心自己待发的无人机发生空中碰撞。一边，调试着长焦镜头，想抓画面，一边，又想着手机拍视频。眨眼间，群马嘶鸣下山的高光时刻就错过了。

　　

　坚的相机与镜头都比我高级，他晚上看到我抓的画面，很有些遗憾，说，新添一恨呀！

　为消此恨，后来我们去了第二次现场。可是，这一回，马群却没有从紧盯的高坡一拥而下，而是不声不响从山下草原的另一方绕过来了。坚这个恨呀!看来，欲消此恨，只有等到下次入疆了。唉！

　 细想起来，人生总是有很多“恨”。有的“恨”一举可消，有的“恨”，可就难说了。也许，正因为有“恨”，才有一种遥遥招手的希望？ 这或许有哲理在，三言两语，我说不清。

马儿入场了—— 来来回回跑了四次，气势如虹！

　 马儿上岸了。甩干水，毛皮像绸缎一样闪亮，更显体魄精壮，高大俊美。它们身上集中了各种世界名马的血统：英国纯血马改良速度，阿哈尔捷金马（汗血宝马）提升气质，荷兰温血马可培育障碍马、舞步马，阿登马可助力发展重型马……20余种名贵马种不断改良的结果，昭苏马将越来越优秀。

这边草地上，又献演了传统节目“姑娘追“和叼羊。

　 之后几天，在河对岸哈萨克牧民家做客时，小女孩挽留我们，说16号有一年一度的天马节。

　 我们在昭苏待不到这一天。到16号，我在网上搜寻天马节的消息和画面，诸多自媒体提供的图像，饱了我眼福，算是微消此恨。

　　网上小视频——

天马节

　 我的心里，现在又添了些影像。这些马嘶鸣着，踢踏着，身上泛着油光，额上长着好看的白斑。

　 马啊，昭苏的骏马，西极天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