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居笔记（23）带月荷锄归

阳春白雪

村子里有不少种地人家。

多年前，田地是均分，每个人几亩地，全家人的地加起来也就十几二十亩，机械化程度不高，基本都是手工劳作。春天伊始，耕地，挖沟，搭埝儿，整苗床，播种，育苗，插秧，拔草，施肥，打药，直到秋后收割，打场，晾晒…从年初一直忙碌到年尾，一刻也没得闲。

现在，土地基本都整片承包，散户土地都流转给种地大户，播种施肥打药插秧收割，基本都是机器干活，省下很多人工，但是零碎活计还是不少。比如耙地之前，要把大田里前一年收割留下的碎草清理干净，插完秧，要把边边角角漏插的地方人工补秧，补肥，放水等等。种植几百亩地，也不那么轻松，都是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只有住在村里，亲眼看见农人们的劳碌，才能体会到粒粒皆辛苦的真谛。

七月流火，猫在屋里还要开空调续命。但是农人们闲不住，扛一把铁锹下地去，巡察每块秧田里存水情况，顺便拿着镰刀，清理沟边地头的杂草。劳作间隙抬头远望，田地里禾苗一片碧绿，喝足水分的秧苗绿叶如箭，侧耳倾听窸窸窣窣的，那是秧苗分蘖、拔节、生长的声音。几百亩田地秧苗齐刷刷的，一马平川恰如绿地毯一般，眼看又是一个丰收年，农人忘却劳作之累，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夜幕降临，圆月如盘升上高天，银光铺满稻田，忙活一天的农人站起身，衣袖抹去满脸汗水，捶捶酸痛的老腰，在沟渠里涮涮沾满泥土的铁锹，拿着被青草磨出亮刃的镰刀，然后，慢悠悠点燃一支烟，披一身月色，缓缓走在田间路上。

他知道，不远处的万家灯火里，总有一盏灯为他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