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27）工友之间（二）原创文字／雷贵勤／小脚雷大侠

小脚雷大侠

　　在地雷到来之前，材料库里的人虽然勾心斗角，却没有人明火执杖。自打地雷进来之后，每个人的性格都在发生变化。张慧之却一直奉行她所受的家教：同行是寃家。她不主张工友间成为好朋友。地雷严重反对，指出这是过时的论调，并提出大家团结一心，有事互帮，万事皆顺。一旦顺不过来，干一仗就解决了。

库长石成材，认为地雷太牛x，太不把他当回事，挖苦心思地想找点事治她一把。地雷的一个亲戚，是本单位的电焊工，家里要接水管，就找管钢材的地雷要了两根六分管。扛在肩上走出库房的大门时，刚好被石库头撞见，亲戚回头看地雷，地雷示意他走。他就走了，晚上下班回家时，亲戚战惊惊地来到地雷家，告诉地雷石库长已到连队查料单，调查他扛的两根六分管是否有生产计划项目。肯定查不着，因为这两根管没开票，不在生产用料计划内。地雷安慰亲戚你别管，我能处理这个事。亲戚心神不安地走了，地雷穿上淡紫色的上衣，军绿的长腿喇叭库，深宗色高跟捷克牛皮鞋，迈着强健的步子，咔咔地走在矿区的小路上。来到石库头的门口，一脚踢开木栅栏大门，咔咔地直奔睡人的屋子，一进门就告诉石成材：不用费劲再查，那两根铁管没开票，没计划，是我从帐外的废品里拿的。你借给军区练厂那车大伐门不也是帐外的吗，价值几千万，军区炼厂没还，也不曾花过一分钱，借条还夹在我帐本里，你让我毁掉我忘了。地雷说完就走，头也不回，又踢了一脚简易的木头门，扬长而去了。

回家后便闷头做饭，哄孩子，并没有跟李光辉说起在材料库发生的事。她心里特别有底，要追究起来，她给亲戚两根六分钢管是个错事，但是，石成材送岀去的几千万油田的物资，肯定是大罪，他是否私底下收钱没证据，可半车大米搬进他家院子里，地雷和韩淑芹是亲眼所见。车停在公厕旁边，地雷和韩淑芹从厕所出来，俩人就手扒着车帮，脚蹬上轮胎，看的可仔细了。是大米，用手捏了米袋，也见了一些散在外面的米粒。韩淑芹看了车牌号，是军区炼厂的车。离开车后，有穿绿大衣的军人搬大米，进了石成材家的院子。韩淑芹暗示地雷，用油田的物资换的。

关于石成材的事，库里的老人心照不宣，他不惹别人，别人也不惹他就是。跟他关系铁的保管员也就吴晓新，两口子打架总找他去说劝，打架并非为什么大事，无非是炕上那些与下半身肉体有关的事，女的嫌爷们折腾的太频睡不醒，爷们怪女人睡觉不脱衬裤有外心。石库长秉公而断：批评男的差不多就行，劝说女的尽量要顺从，两口子睡觉穿裤子，的确不是那么一回事。然后留下吃饭喝酒。吴晓新红着脸炒菜斟酒，媚眼频飞，这时，石成材的脸也跟着红。

小吴的粗俗爷们往往喝多，然后跑到大门口外胡咧咧，于是，这事很快传开，材料库最先发表见解的当然是张慧芝：咱库头帮小吴脱裤子去了。众人大笑，啪手跺脚。之后的工作中，石库长处处护着吴晓新。

韩淑芹捅故地雷造反，提岀重新分工。地雷就干了，理由冠免堂皇，大家都应该全面熟悉货物，所管物资要调换。石库长只好依着大家。吴晓新管的老保归地雷了，地雷管的化工归她了。有味，有毒，又便于自杀。

地雷如同其他保管员一样，不怎么尊重石成材，石成材也很醋这颗臭地雷，巴不得一脚将其踢出材料库。地雷却胆子贼大，干什么都不避着他，直接挑战他的权威。地雷的亲戚扛着两根钢管，正眼不抬地从他眼前走过，他必须得做出一种资态，能一举拿下地雷最好。然而，地雷却反手一扣，把他闷个上不来气。

　　石库头儿认准了地雷这次一定会害怕，机关党支部书记李光辉也会求他，然后他铁面无私，一枪俩眼儿，说不定会受到重用或提拔。

地雷反常地直面反击，石成材做梦都想不到，一个瘦巴叽的女子，大风天走路都被风吹的站不住脚，哪来的这么大的胆？所以，老石懵了，不知道下一步迈那条腿？他老婆和小姨子给他指道。

当天黑夜十点来钟，地雷听见院门外有人敲门，声音不是很大，听着却很沉。李光辉迟疑一会儿去开门，石库头儿打着一把大手电进来了，这屋转转，那屋转转，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说，让他坐下也不坐。善意流露一半，恶意被他有意掩盖。然后怱忽而走，仿佛戏台上的一个跑笼套，戏份很少，转几个圈了事。

李光辉问地雷，老石这个时间来干么？又不说什么事。地雷浅笑道：快过年了，领导上门尉问下属吧！

是夜，外面风吹草动，地雷家无话。石成材家肯定有话，踩雷还是起雷都不能太急，老石决定按兵不动。

这时，职工文化考试，分小学卷和初冲卷，地雷开始复习，住在她前院的小吴负责看着地雷的女儿和她自己的女儿，地雷反复做初中数学题，准备考试时让小吴抄她的卷。考场在于楼学校，除张慧芝答小学试题外，其他人都答初中试题，结果张慧芝六十分刚好及格，地雷却得了五十四分，其他几位都得四十分。石库长得知分数后，粗脖子红脸地贬损地雷，平日里牛x哄哄，考试还比张慧芝低两分，整天捧本大书看，原来狗屁不是。

职工考试，就是对职工文化水平的一次摸底，跟工资奖金都没关系，可地雷却特别在乎，正为差两分没及格的事窝火，库头当众一顿贬损，她既刻暴炸：滚你妈个x！石库头立马回骂她：滚你妈个x！然后从他嘴里冒出一堆x，你这个x养的，那个x养的，总之满嘴都是x。声音可高可大了，招来库房外面干活的工人们，趴在材料库的院墙上，伸头探脑地看热闹，听石库头粗劣泼妇般的叫骂。

地雷显然骂不过他，冲进韩淑芹的库房拽出一根铁橇棍，对着石库头抡的呼呼生风。韩淑芹从后面抱住地雷，使她不得前进，石库头边骂边退，地雷手里的撬棍被韩淑芹生生地拿下，又放回库房，并用大锁锁上库房的大门。

地雷气得浑身颤抖。

石成材一路叫骂，到调度室去了。

李光辉被抽调到油建组织部，派到外地出差。之后地雷病了，却玩命地支撑着，照旧上班走大门，下班跳大墙接孩子。因为，从材料库北墙跳下去，就是幼儿园。比绕一大圈儿走近一里地吧。后来小吴小张韩姐也跟着跳墙。幼儿园的阿姨对几位的跳相给出评语：地雷像猫，小吴像狗，小张像猪一样。

后来，上班也都跳墙了。

因为近，也源于淘，至少于地雷是这样。只要能淘，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