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小忆（20220719）

玥芽

7月19日 星期二 多云

今日踏上归途，绿皮车全程送我们回南宁，没有借助高铁。听说绿皮车只有有情趣的人才喜欢坐。

那我是不是有情趣的人呢？

从小到大，绿皮车对我而言都比高铁要有趣得多，也亲切一些。我还小的时候，没有高铁动车，“笨重”的绿皮火车并不笨重，每次回外公外婆家，必须全程依靠绿皮火车。那时，车速比现在的列车慢，经常有在车上过夜的情况。

小小的我那时不用买票，没有自己的铺位，妈妈只得指定要下铺，我们挤在一起，快成压缩饼干了，现在回忆起来，虽然辛苦，但也很幸福。

再大一点我必须买儿童票了，因为一张小小的铺位已容不下我和妈妈。我有了自己的铺位，自是高兴得无以言表。别人抢着要的下铺，我不喜欢。当时觉得睡得越高越有安全感，现在想来，真是跟布鲁没什么区别。最爱的是上铺，独自占领最高处，无人打扰，可以径自休息，一低头，整个隔间里人们的活动尽收眼底。这就好比我在暗处，别人在明处；我在高处，别人在低处，独享一片小天地，别有一番优越感。而高铁又怎能满足我的这种心情呢？

再后来，有了高铁，坐绿皮的机会少了。所以我更加珍惜坐绿皮的时光。那时，我们是通过固定的梯子爬上爬下的，不像现在这种，隔间之间有挡板，依靠挡板内可折叠的踏板上下。像我这种猴子一样喜欢爬上爬下的人，自然喜欢前者。

去庐山那次，整个车厢人都下车了，我和朋友们像树獭一样借助梯子穿过一个隔间，脚不着地地攀过一整节车厢，再攀回来。或许没有比这再幼雅不过的了吧？但是，孩童的乐趣，又往往不是大人所能理解的。

我很久没有在绿皮车上过夜了，很久，多少年了？我也不清楚。现在也常回忆，我睡在中铺，正好能透过窗看外面的景色，夜晚外面漆黑一片，火车像在墨汁中行驶的潜艇，要冲破黑夜。但熄灯以后又是另一番景色，充满情趣:

黑幕似的夜空中，几颗星星浅浅发着光，月亮露出和蔼的笑容，云朵一片一片飘过。地上偶尔闪出几片星星点点的灯火，黑乎乎的山峦的影子模湖在视线中，树影快速向后划过。一切都像在梦幻中，但分明听见广播：“下一站是……”

于是我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清醒了一点，看向窗外——站台上灯火通明，旅客们步履匆匆，依稀看见他们脸上焦急之情；而车厢里的旅客，早已沉入梦乡，没人注意外面。抬头四处寻找站牌，想知道旅程进行到了哪里。直到寻到了站名，我小声嘀咕一句：“哦，到这儿了。”重新拉上窗帘，立刻回到梦中去了，就像刚刚并未醒来。

我喜欢这种做梦一样的感觉，因为幸福时光对我来说都像一场梦。

绿皮车经常播放些好听的广播和音乐，不大合我口味，但都令我印象深刻。以前的广播有科普小知识，有一段记得特清楚：“爸爸爸爸，向日葵为什么总是朝着太阳呢？这个……"当时总觉得这是多么“沙雕”的玩意儿，可是现在很久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而想念起来了。

今天，火车上放的是流行歌曲，没什么我爱听的，但我喜欢这种感觉。

有一个美好的词，叫回忆。有一处独特的情趣，叫做绿皮火车。我知道现在大部分人认为绿皮火车慢，认为上、中铺麻烦，但我就是和他们反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