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入伏前夕,赤日炎炎,蝉声欢唱于树间,夏季,显得不同凡响。全国性的高温已经绵延30多天,在宿舍享受空调当然是最佳选择。看到表弟杨红军在微信圈发的他母亲做70岁的消息时,却有些坐不住:舅父母自上次岳阳市一别,已经十三年,我暂居长沙,决定将祝寿当作一次探视久别的岳阳亲戚、朋友的好机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center;"><b>岳阳校友欢聚</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去年国庆我刚居长沙时,周博高校友就多次电话联系并来星沙会面,并告诉我,黄德华同学说我三年未在岳阳露面,该去走走了。我去华容乡下本是7月15日的寿酒,于是提前在13日中午到达岳阳先会校友。</p><p class="ql-block"> 打的到花板桥迪拜酒店楼下,黄德华已经在迎候。推开房间之门,周博高已经端坐于主人之位,桌上除黄德华、覃美兰两位岳阳的外,还有从益阳来的李长庚,南县来的袁笑喜、鲁方维,湘阴来的周哲。周博高将一对陌生的客人介绍给我:石建华夫妇,岳阳的老板。我于是了解,若合并同类项,在坐的除黄、覃和我是浪拔湖镇的外,其余都是原荷花乡的,他们都曾是荷花中学十班同学,李长庚是班长。几位外地校友原拟10日来岳阳,周博高听说我的行程,将他们协调到12日,今天大家都见上面了。</p><p class="ql-block"> 这令人欣慰。校友会存在的时候,我是秘书长负责穿针引线,这种团聚顺理成章。问题是,已经解散两年半,大家心中的友情仍在延续,就有些难得可贵。大家原本不相识,正是2014年的大聚会将心连接在了一起。</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校友聚于岳阳迪拜大酒店</b></h3> <p class="ql-block"> 更显亲密的还是席间的言无禁忌,却又体现着互相关心。先是袁笑喜问长庚一词是不是长寿?长庚想更名是否有必要?我答:“是长寿之意,因为‘庚’是‘年庚’一词的省写。关键我们所看到的东启明、西长庚都是指金星,能与之同老,自然成寿星,名字不必改。”我感觉阐述到位,没补充那句“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老话。</p><p class="ql-block"> 周博高、李长庚就将话题转到目前在私立高中任教英语的周哲的名字上来,说这位当过联合国副秘书长翻译的英语人才人生充满周折,应该更名。我以前就感觉周哲之名内容好,听起来联想到周折却不好,曾建议改叫“周顺子”。袁笑喜提议改回周哲平,身份证改不了,大家口中改掉即可。噫,他有这原名?!有点类似贾平凹的意境,早应该改回。周哲当场首肯,酒桌上就叫开了。</p><p class="ql-block"> 鲁方维给覃美兰敬酒时,覃提意见:“当官时都不理我们!”我趁机火上浇油:“当时,是有点朽(方言,因地位提高而看不起人的意思)!”我其实与他不熟,只是2014年组织师生大聚会时,听说已经免掉县建设局副局长职务的他,参与了官员们组织的抵制。这时,鲁方维脸色因酒而红,更因覃美兰和我的话而激动,辩解:“我没朽啊!”</p><p class="ql-block"> 鲁方维和我同属兔。官运不亨通,除了兔子尾巴长不了的宿命,性格和我一样粗糙恐怕也是原因之一。联谊,就是大家一起制造和享受欢乐。因此,吃一顿饭,往往不只是享受物质的盛宴,还在参与一种精神的会餐。袁笑喜提醒:“校友开玩笑,你只能顺杆爬,还辩解得清的?”显示这位南县一中教师、游泳健将有见识。鲁方维点头称是。人生如戏,如果刚才他接口:“屋里人八辈子没当过官,到我手里好不容易当上了,还不允许朽一下?”会产生一种群口相声的意味。</p><p class="ql-block"> 当年联谊大会后他就发现抵制错了,反应够快。今天能够一起参加聚会,人生境界有提高,是个实在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center;"><b>华容乡下看堂兄</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4日上午到达华容县操军镇美仙村的中咀十组吴闰安堂兄家时,气温很高,而蝉声合唱同样处在高潮中。闰安哥静坐在大门口东边,见我进屋,打过招呼后,将椅子递给我,自己另搬一把原地坐下,告诉我:“早晨是下田干了活回来的。”</p><p class="ql-block"> 我开始重温穿堂风的爽,激活了少年时代的记忆。闰安哥年轻时是好劳力,身体长到85斤时就能挑300斤的担子,一生信奉着勤劳致富的哲学,养育了四个子女。如今74岁的他,还种着7亩水稻田、棉田,照看着私家小荷塘里种植的莲藕、养殖的鱼和稻田里养的小龙虾。他告诉我:“一世人生得贱,忙惯了,停下来不舒服,这里痛那里痛!”</p><p class="ql-block"> “今年收成如何?”我问,我喜欢走到哪里调查到哪里的。故乡南县那边,有中年夫妇告诉我,一年种田不过万把块钱收入,我想对比一下。闰安哥回答:“今年油菜籽收成好,卖了8000块;龙虾上市比别人早很多,遇上50、40元一斤的高价,卖了7000多,拖到现在上市的,贩子只给6元了;豆角比去年减产一半,块把钱一斤,也卖了1400多块,加上七七八八的,上半年收入1万7千。”</p><p class="ql-block"> 这是对勤劳的报答,更是对精明的奖赏,其中后者,应是几十年市场经济将老兄锻炼出来了,以前就感觉只读过两年小学的他缺乏这方面的素质。现在,我亲眼看到,由于收入丰厚,开支也就比以前大方,午饭都是冰箱里拿出来的猪肉和腊鱼,自家的鸡蛋和茄子是现成的。老两口也舍得买零食吃,一天享用一个5斤的西瓜,还拿出了储备的香瓜待客。闰安哥本人,每天还消费一包白沙烟、二两谷酒(酒量下降,过去是一斤)、两包纸盒王老吉,一瓶十滴水,等等。他家两口子的日子,已达小康水平。</p><p class="ql-block"> 毕竟上了年纪,也曾过度劳累,堂兄夫妇都有病。闰安哥告诉我基本不想吃荤菜,脚没劲,长了牛皮癣,我判断肾出了问题。过去一餐能够吃两斤面条的他,瘦到只有85斤重,他还有“再种两年田、活五六年”的雄心壮志,我看着皮包骨的他感觉揪心。刘菊秀嫂子去年治疗肾病补钾补出心脑疾病,经常摔得头破血流,今年情况才好转。</p><p class="ql-block"> 我因写作讲真话并暴露社会阴暗面而遭某势力的下毒,双肾坏死加过肾,因近年仍然遭遇投毒而导致移植肾发炎,心脑血管也严重堵塞过,长期吃抗排斥药降低了免疫力还导致脖子长了牛皮癣,是靠自己用偏方而治好的。于是,将长期喝车前草煮水治慢性肾炎、吃蚂蝗干疏通堵塞的心脑血管和用构树(谷皮叶树)白浆涂抹治牛皮癣的验方分享了,他们两口子都极善良,在我们家文革期间主动给予了借粮等帮助,这次菊嫂又透露:我妈和桂姑娭过华容讨米,她给了两升并留宿一晚。平常两家的走动亦多,两月前我胞弟雪安开刀后回乡,马上去探望,人情拿得比较重。大伯父四子,只剩下了闰安哥,我希望好人能更长寿,但愿方子有效。</p><p class="ql-block"> 一个组里住着的表侄(大姑妈之孙)、退休小学教师夏应林听说我来,请去吃晚饭,闰安兄坐陪。这是每回来的保留节目。表侄媳梁菊香在村里以贤慧著称,烹调手艺也极佳,吃得宾欢主悦。闰安兄的老弟桂安逝世几年了,遗孀刘珍喜还住乡下(女儿远嫁儿子在长沙工作、生活)给他们做邻居,我自然要买礼物探视,15日堂嫂请我去吃了早餐,夏应林坐陪,搞一桌子菜。她因头部早年遭过打,现在手抖得端碗不稳。但我对帕金森症没研究,要他也吃蚂蝗疏通一下血管试试,或许会有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15日早晨剥莲子的吴闰安堂兄,左为堂嫂刘菊秀</b></h3>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当过小学校长的夏应林表侄(大姑妈之孙)</b></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以上为已经进城生活的堂侄儿、侄女留下的房子</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仲夏的洞庭湖区乡野风光美感十足</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现在用插秧机插的田与人工插的相差不多</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洞庭湖区引种的沙田柚获得丰收</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昔日的南瓜已经完全被西葫芦代替</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现在是抓西瓜的时节,捡芝麻还需要时间</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绿豆收获为时不远</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黄豆,早还着哩!</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洋姜要初冬才有挖</b></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芋头禾子,已经少有人爱吃了</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给舅妈祝寿</b></h1><br> 中咀是一个交通极不便的地方,我从县城是打的去的。正愁怎么离开,早晨从塘里摘了几十个莲蓬回来的闰安哥,告诉我他用电动农用车送,早饭后,我吃着莲蓬,坐“专车”到了离他家有17里远的石华村杨怀普舅舅家。<br> 已经说过,怀普舅其实是堂舅,因为过继给外公做养子,视作亲舅舅。怀普舅正在邻居家陪客打牌,打过招呼后,我就回来看庙。毛燕喜舅妈作为佛教居士,20多年来,管理着与家屋连成一体的弥陀寺,这是早年花5万多元建的。这里是净土宗的地盘,弥陀指的是阿弥陀佛。<br> 我想舅妈这个季节出生办寿酒,要比其他季节出生的人更阔气:祝寿不就是图个热闹嘛,此刻,有无数的蝉儿合唱着一个多声部的仲夏奏鸣曲,高亢、激越,是无比的热闹啊!更妙的是,蝉们是义务劳动,并不需要出场费。<br> 红军告诉我,其实他妈生日还没到,现在办,是趁他从柬埔寨回来休假,因为疫情,大使馆并不批准华人回国,有人以为能批,预订了原价1000元人民币、现在已经涨到6万多一张而且不能改退的机票,最终却不能成行,一家三口损失20万元。他是花了3万元通过改道越南河内并一路用钱开道才回到国内。<br> 门外忽有人唱花鼓戏,声音清脆、朗亮,制造出一种极喜庆的氛围。出去一看,是有两人组在大门口用这种方法讨喜钱。按风俗,昨天下午及晚上更为热闹,有闲的,都是昨天下午赶到,我错过了。至亲也有今天才到的:住华容县城的唐丽君堂舅妈(普舅妈的妯娌)带长女杨菲一家10点才来,饶有趣味的是,杨菲说她正好今天生日。最小的堂舅杨怀亮守店,是幺舅妈来的,她与荷香姨妈都开玩笑,说今天其实是为杨菲庆贺四十虚岁。<br> 11点开头台席,喜棚里6桌,堂屋2桌,我贪恋空调,反应慢,到靠红拱门处的桌子才找到一个空位,喜棚是百客坐的,但我不讲究。正上菜时,怀普舅过来将我拖到堂屋坐席,显然,他是安排别人让出了一个位置,吃后面那一台席。<br>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喜棚里坐头台酒席的客人 春花表妹摄</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喜棚里坐二台席的客人正在进餐 作者摄</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右为舅妈毛燕喜 作者摄</b><br></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舅妈主持的弥陀寺 作者摄</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寺里敬奉的西方三圣 作者摄</b></h3> 饭后,我正找写人情簿的,怀普舅走过来,与我讲话,红白喜事办酒,本质是一种联谊,但我往往还另有收获,舅舅开始口述历史:“你父亲为人非常仁义,你外公是四男四女八姊妹,你妈嫁郭家时,杨家这边不去走动。改嫁你父亲后他主动来,亲戚都很喜欢他,那年去世的消息传到这边,好多人一听就哭。”我一下子就进入了一种泪目的状态,询问:“外公去世时多大的年龄?外婆姓什么叫什么?”普舅76岁了,耳朵背,人称普聋子,这时却听清了,回答:“正好50岁死的,你外婆我也不知道姓什么……”<br> 一种莫名的悲哀掠过心间,我顿时眼泪爬腮,赐给母亲生命的外婆在她十七、八岁时因夫妇吵架而被习武的丈夫一巴掌打死,彭家养外婆作为地主婆苦命,但毕竟还活了60多岁,可怜的亲外婆,除留下八个月大的我妈,姓名都没留下。<br>今年夏初在江西丰城祖居地,我发明了独特的祭祖方式:将足印印在祖辈的足迹之上。离开怀普舅家时,我想,作为延续外婆生命的后人,虽然很多次走过南岳庙小街,都是无意识的。那条被镇政府废弃的小街外婆生活过,我还要去走一走以示专门的祭奠。<div><br> 这一趟蝉声中的岳阳行时间短,安排也紧凑:15日下午坐杨菲表妹的便车到了华容县城,联系了7年未见过的岳阳好友邓秋生,原拟与退休将军陶方元(他们是中学同学)一起看望的,干脆就利用这个机会捷足先登了。意外地,还见到了秋生85岁的母亲,38年前春节我专门去湘鄂边境的梅田湖镇探视过的,老人不仅长寿,还耳聪目明,说起往事还有记忆。我在秋生家住了一晚。<br> 此段经历也切题,就简记作为文章的结尾。<br><br><h5> 2022年7月20日于星沙</h5><div><br></div><h5>注:我摄下的普舅以及6张寿酒照片,被人远程从手机中删除。</h5></div> <h5>【作者简介】吴春安,笔名尚平子、尚笑、吴戈,1963年生于湖南省南县,解放军后勤工程学院油料系7961班毕业,工学士,原广州军区联勤部某部上校工程师,二等功臣。广州军区1987年知识竞赛冠军,广州军区后勤部1996年度手枪射击第一名、1997年度新闻报道先进个人。1981年开始文学创作,出版作品集《藕池河边人》,系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2007年曾独自编修湖南望城《吴氏支谱》;2001年退役从事证券投资分析,出版炒股工具书、参考书《炒股真经》《灵验股谚二百条详解》和《怎样用股谚选黑马》,夺得16届《投资快报》股王争霸实盘战冠军、深圳金股信51届分析师模拟盘纪实赛冠军,为股谚实战理论集大成者,知名股市评论家;2014年起开始歌曲创作,作词谱曲《湖南花鼓戏》《花城之树圆舞曲》等10余首,均全球发行,为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广东省音乐家协会会员;研究儒学富有成果,发表专著《论语新解》《平学奠基石》,创立了平学。迄今,人生成果横跨军油管理、机关文秘、素质训练、新闻采写、当代微观史料记录、文学创作、方言民俗研究、谱牒研究与编纂、歌曲创作和MTV制作、书报刊编辑、股市评论、儒学研究、中专教学和旅行等界,著述一千万字,是典型的复合型人才,另类博士。</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