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随性的大叔

德发

　　我知根知底的好友，我称他老弟，别人叫他大叔，是位随性之人。我与他很有缘，一天对他说，我总想写写你这个人，他笑着说，那就随你意吧。其实，在他身上有吾辈人生的影子，那就随笔了。

　 大叔家中排行老三，小时候，颇受大人喜。据说父母生了他之后，家中就转运了，所以非常受父母的钟爱。

大叔是幸运的，在上山下乡的年代，小哥哥去务农了，也许这样的原因，大叔没有离开上海去插队落户，读完初中，就来到了杏花楼集团，做一名点心师傅。那个年代，这种岗位是令人羡慕不已的。

　　有句老话，“福兮祸所伏， 祸兮福所倚。”人生无常，命运多舛，九十年代，企业改革，大叔所在的单位，因饮食网店的调整几次迁移，职工随机被压缩，那年才46岁，他无奈下岗，单位每月给些生活费。下岗后，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的压力很大，半年内两鬓就多了许多白发。

待在家里不是办法，有人说上海博物馆在招用门卫，他就前去试试。面试时，也许是他长得高大，又善于交谈，看上去人也本份，自然被录用了。对这份工作他很满意，虽然是临时工性质的，可他像正式工一样尽职。春夏秋冬，日晒雨淋，从不迟到早退。

我偶尔前去看他，大博物馆门口，那穿着制服身材高大的门卫，确实也蛮神气的。

　　过几年，孩儿工作了，大叔心情好多了。其实，大爷对待生活是很知足的，属于无忧无虑的一派，看待世事，一切顺其自然，什么都不计较，很放得下的，包括自己的身体。

一次胃不舒服，去医院看病，医生开出一大串要检查的单子，血常规、胃镜… 他说：“可以不做吗？让我吃点药就行。” 医生没办法，就随他意了。回家后，吃了药不久胃就不痛了。他很得意地说：“怎么样？让我讨这些乱七八糟的钱，没门。” 此话有没有道理呢？不知道，也许因人而异吧。不过，我还是劝劝他，你有医保，又化不了多少钱，以后若医生要检查就让检查吧。他说：“太麻烦！”哈哈！

不过，大叔可不是小气，而是为人很大气的人。大叔为人真诚，对待至亲好友，总能想着他人，顾着别人，有点事就会放在心上。亲朋好友中，或相聚会餐，或恰逢生日，他会买烟拎酒前去，而且必定是高端的，五粮液、茅台酒，中华烟、玉溪烟，无一例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破费？他说，钱不是用来化的吗？用在你们身上最值得。尽管是个小百姓，只有那点退休金，一位心情中人，想事又豁达，不得不让人赞叹。

　　由于多年服务于餐饮行业，大叔自然成了家中厨房大拿，逢年过节亲人团聚，朋友相邀摆上桌席，他会一显身手。他持刀切菜游刃有余，锅铲翻炒，细火慢炖，色香味俱全，五颜六色的菜式很诱人。那黄鱼颜色金黄，外酥内嫩，肉多汁。那蹄膀焦黄脆嫩，泛出点点的油光，香味扑鼻。还没开席，已馋得人连口水都要滴下来。看到别人吃得香，他就乐开怀了。

大叔喜欢喝酒，酒量大，一顿半斤白干没问题，逢老朋友聚餐，酒性一上来，慢慢地喝，一斤白酒就下去了。令人惊叹的是，他喝那么多酒，脸不红心不跳，谈吐仍然那么清晰。但他酒风绝佳，从不硬劝人喝酒，很随意，一起喝酒的人也随心，故大家与他随缘。一位豁达人，真汉子。当然，我也时常劝他，年龄上去了，还得少喝点。他乐哈哈地说，知道了，现在已少喝多了。

大叔不爱吃红肉，特馋海鲜，牛羊鸡鸭肉一点不碰，也许早年餐饮职业造成的吧。大叔确有口福，他常买三文鱼、大闸蟹、草虾下酒吃。我对他说，你这是穷人家得了富贵病。他说，养老金够化了，还有儿子每月给些孝敬钱，用不掉留着干什么？大家都说老人要想得开些，又有多少能像大叔那样真正想开的。哈哈！

　　大叔自然有自己的爱好，喜欢看体育频道，尤其是足球、篮球赛。一遇足球国际国内大赛，可以通宵达旦，兴奋不已。更多闲空，会坐在电脑台上，打打牌，或哼哼心仪明星的歌，生活随心，乐滋滋的。

大叔性格外向，很乐观，喜欢与人交谈，很善于与不认识的陌生人攀谈。天南地北，人情世故，体育赛事… 什么都可以聊。不少朋友喜欢与他交往谈天，结伴出去旅游。

　　大叔常得意地说，这辈子最满意的是有个好老伴，什么事都顺他的心。今年疫情封控，老伴通过团购买了不少好烟好酒好茶叶，备着让他慢慢享用。还有个孝顺的儿子，从小自觉，重点高中、名牌大学、银行职业，对父母特好。他说这是前世修的福，我说这是相辅相成的，因你对老伴更体贴，对儿子特有心。哈哈！大叔就笑了。

　　我有缘曾与大叔一起出国旅游，在日本、越南等留下脚印，与一路欢笑。远足旅行，他仍忘不了他的老酒，总要带上五、六斤白酒和黄酒，会喝一点黄酒的我，自然沾光了。酒一下肚，话匣子就打开，旅途添了份乐趣。

最让人感动的是，一路上上下车时，他总会主动帮同车的那些年大的游伴搬运行李。游伴们说，这位大叔人真好！相逢是场缘，忘不了。

回国时，大叔听说可带烟和酒，那就笑逐颜开，自己带，还请游伴帮忙带。遇上最爱，难以忘怀，回国后，每逢听说我又要外国游玩，就一定叮嘱：不要忘了帮我带点烟酒。

在沪相遇时，他还常常谈起出国的感慨。他说日本旅行很舒心，去东京逛银座、观富士山，留下的印象是，环境整洁，食品可口，尤其那位司机，70多岁了仍很敬业，行李箱都独自装车。

到越南河内，听随团导游讲越南街景有三乱: 房屋形状乱，街头电线乱，交通秩序乱。他说，“始我不信，看了就知道了，原来的穷国要发展真不容易，我们确实要知足。” 当然，越南已经起步，借着天势地利，可以相信，不远将来，也会步入小康的。

　　同大叔去国内旅游次数更多了，2019年10去三明，游览国家森林公园、湿地公园、滨江虬龙桥，对三明“依山就势、打造绿都” 留下深刻印象。他说，现在全国各地建设的都不错，青山绿水，环境优美，有空就该出去走走。

2020年10月疫情缓解，去大丰盐城，他玩得最开心了。大叔说盐城是他的祖籍，没去过，从小听说那里很穷，一遇旱涝灾害，就有大批人外逃。想不到如今那么漂亮，盐城大洋湾，成了“水、绿、古、文、秀”特色的风景旅游区；盐城白驹镇施耐庵故居，也打造一成中华水浒四星级园景区。听大家说盐城真漂亮，他露出笑脸，心里乐滋滋的，那是流在心中的故土情啊。

　　近两年偶有相见，常有电话问候，每次大叔会说什么时候咱们再出去走走吧。曾预约几次，不幸碰上这股此起彼伏的疫情，一会这地一会那处出状况，无法成行。今年3月钱款已交，去无锡拈花湾，突然申城疫情又起，取消了。天有不测风云，真无奈。

一位随性的人，那就随他心吧，洒脱，豁达，自足，开心每一天。

　　最后，送上一首歌“老朋友，你好吗？”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打个电话问声你好吗？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自己吗？

只想说一声我想你啦！这麽多年不见，这麽多年想念，这麽多年你变了吗？

这么多年无法让我，丢下对你的牵挂。这麽多年你的笑，这麽多年你的眼，这麽多年你的头发，这麽多年我还是自己，在风中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