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者，天下之仪也(宋朝)

凡夫俗子

[护法者]

法者，天下之仪也(宋朝)

一、陋于希世，尚友千古

周敦颐，字茂叔，宋代理学的开山鼻祖，世号濂溪先生。一提及他，后人最熟知《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如其君子之风，千古流芳。但对于他的刚正奉法则未必尽知也。

周敦颐，初任洪州分宁县主簿。县内有一悬案，十分棘手，经久未决。敦颐到任，"一讯立辨"，是非曲直断得一清二楚。邑人惊服其明敏善断，交口称赞："老吏不如也!" 由此声名远播，每到一新任所，人们都奔走相告，视作申冤理屈的救星。

周敦颐被举荐，调任南安军司理参军。狱中一罪囚，依律不当死，但转运使王逵却想判其死罪。王逵，在朝中的后台硬，党羽众多，素来残酷悍忍，人皆畏惮三分。因此，明知他轻罪重刑，却无人敢有异议，唯独周敦颐据理抗争，但骄悍的王逵根本不听周的劝谏。对于王逵的蛮横践踏国法，敦颐忍无可忍，手持笏板指着王逵，大声喊道："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 说完，随手把笏板掷于王逵脚下，怒气冲天退出衙署公堂，并取来自己的委任状"告身"，交还给王逵，弃官而去以示抗议。

如此刚毅果敢的行为，在当时引起极大的反响，所谓敦颐"遇事刚果，有古人风，众口交赞之"。王逵见脚旁的笏板和案头的告身，头脑也清醒了一些，不再骄横，认真思索周敦颐所言，终于醒悟，并依律量刑，撤销了将罪囚处死的命令。

黄庭坚这样评价周敦颐：人品甚高，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廉于取名而锐于求志，薄于徼福而厚于得民，菲于奉身而燕及茕嫠，陋于希世而尚友千古。

二、王吉甫用法，廉介不回

王吉甫，字邦宪，是宋神宗时资历较深的执法大臣。因熟悉法律条文，经朝廷考试合格后，被任命为大理评事，以后一直担任司法官，元丰初年被提升为大理少卿。

神宗元丰六年正月，尚书省弹劾御史中丞舒亶，在任权直学士院时违法请受"厨钱"，诏命移大理寺推审。宋旧制，学士月给油烛之物，充作厨钱。但元丰改制后，取消。舒亶却承用旧制，经常领取油烛等公物回家中。舒亶是个反复无常的奸诈小人，他担任御史中丞时，"举劾多私，气焰熏灼，见者侧目"，并屡起大狱，"排抵士大夫"，在朝臣中极不得人心。所以，执政大臣欲以"官烛引至第"为由，判舒亶监守自盗。此罪名十分苛重，盗用官物可罪加二等。但实际上舒亶是误用旧制，每次领受都登录在簿，不宜以"自盗"论。

身为大理少卿的王吉甫，虽十分厌恶舒亶的为人，但审理狱案时，抛开个人好恶，实事求是，主张依律判处，"非自盗也"。执政大臣勃然怒，移交他人审理以避开王吉甫，但执拗的王吉甫竟追到审狱处当场辩白。如此争论了百余日，多方取证，最终大理寺一致同意王吉甫的处置。

朝廷南郊祭典，隶卒奉命搭幔城，急于求成，搭建十分简陋。督役官员很不满意，随口讥讽斥责："此殆类白露屋耳。"隶卒告发他诅骂朝廷盛典。司法部门按"非所宜言"论罪，当处督役死刑。吉甫坚持认为督吏原非诅咒、不当死，为此面奏皇上。神宗一见到他，怒气冲冲道：得非为白露屋事来耶？王吉甫"从容敷陈，不少慑"，有理有据地论辩，"帝为之霁怒"，督吏因此得以赦免。

与王吉甫同朝的苏轼，被贬逐南方的路上，地方郡守开馆款待他。朝廷获知，诏命推鞫。王吉甫认为应判处违制的郡守笞刑。而执政的宰相章惇十分不悦，执意要吉甫从重惩处。吉甫义正词严地说："法如是，难以增加成罪!"凛然不畏权贵，使得章惇讪讪而去。

王吉甫，几十年执法生涯，始终恪守宪律，持论公允，史称"吉甫一于用法，而廉介不回，有足称云"。

北山其人

2022.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