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鸿业

二大爷

<p class="ql-block">  昨天接到大元微信,询问王鸿业是否病故,我很震惊,立即给鸿业夫人去电话询问,得知鸿业确实于7月14日凌晨两点多猝死。</p><p class="ql-block"> 自疫情开始以来,我和鸿业除偶有电话联系,一直没有见面。谁曾想我们就此阴阳两世,再也不能相见。</p><p class="ql-block"> 我和鸿业相识于1969年初。1968年6月我们是乘同一列火车去北大荒,当时相互并不认识。他是原北京铁一中老初三,分在八五二农场三分场,1969年初选送到团卫生队红医班培训,继而留在卫生队耳鼻喉科工作。我是北京35中老初三,分在八五二农场六分场,1969年初开始担任四队卫生员,随即也到卫生队接受培训。在那里我结识了鸿业,并成为终生好友。论年龄,我们同龄,都属虎。论生日似乎我比他还大一两周。</p><p class="ql-block"> 在852农场的日子里,由于工作常常去卫生队办事,有时去护送重病人看病,有时是开会,再有就是采购、送粮等等杂事。卫生队在总场,又称团部,离六分场大约25公里左右,四队更远,还要再走5公里土路。当时交通不便,办完事,常常没有回六分场的汽车或者优特兹(胶轮拖拉机,当时是生产连队的主要交通工具),我就借宿于鸿业处,蹭一顿饭,住一宿,第二天再赶回四连,于是和卫生队的年轻人也都混了个脸熟。</p><p class="ql-block"> 1972年鸿业和卫生队许医生到我们四队巡回医疗,小住了一段时间。许医生是上海人,1958年集体转业到农场的军官,他有“历史问题”,曾是国民党军队的军医,也是当时卫生队为数不多的受过正规医学教育的医生,业务不错。他俩下连队,就住在我们宿舍——茅草屋,因此与我的荒友大元李宝等等,也算是熟识了。</p><p class="ql-block"> 1973年我们曾同时被各自单位推举,参加了当年工农兵学员录取的文化考试,但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当年都没被录取。当时我们都十分无奈和沮丧。</p><p class="ql-block"> 1974年鸿业再次被推选上学,并顺利录取,到北京医学院医疗系就读。他临离开八五二时,我骑自行车,驮着两麻袋西瓜(四队自产),行程50多里,到卫生队给他送行。当时心里是百味俱全,正如那首北大荒的歌中唱的,我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也为鸿业的出路欢喜。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还要卢道良等几个北京知青聚了顿餐,黄瓜片炒鸡蛋,熬西葫芦片,这在当时也算美餐。随后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各自离去。</p><p class="ql-block"> 两年后,我也成了工农兵学员,就读于佳木斯医学院。尽管学校不怎么样(我绝对无意冒犯我的母校,但是在全国医学院里,佳木斯医学院算不上好学校),可好歹圆了我的大学梦。</p><p class="ql-block"> 大学毕业后,鸿业留在积水潭医院手外科,一直从事显微手术,而且小有名气,是积水潭医院为数不多的手外科专家之一。我则在大学毕业后经过一番周折,来到酒仙桥医院工作,扑腾到退休。</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来,我们时有小聚,彼此的情况也都十分了解。我有时介绍熟人到鸿业处看病,他都是有求必应,百般照顾。我看过鸿业的手术效果,的确是做显微外科的,很漂亮,创伤小,创口几乎没有。有时酒后,鸿业带着几分得意,几分酒意,说自己在血管神经肌腱吻合上,有点独到之处。这点,我相信。</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2005年左右,鸿业和当年卫生队的几个荒友回了一次八五二农场。回来后,他和我说讲述了在八五二的活动。特别提到在卫生队老队长李军墓前,他跪下了,磕了三个头。我当时就热泪盈眶。是呀,工农兵学员是特殊时期的产物,空前绝后。但做为一个当时挣扎在社会底层、在当地举目无亲的知青,能够上学,其中的艰辛,不是现在的年轻人所能理解的。我和四队的荒友于2007年也回过八五二农场六分场四队。我们到六分场的第一件事,也是给以邢述义老连长为代表的逝去老同志上坟。没有他们,没有我们的今天。</p><p class="ql-block"> 鸿业走后,我向王夫人询问了一些他的病况。大概在去年11月,他偶然发现CA199异常增高,而且高得离谱,大概大于1000,这在临床并不多见。进一步检查发现结肠肿瘤并且有淋巴结转移,由于当时不能手术,就只能先进行化疗,然后评估结果决定是否手术。化疗期间,他没有什么严重反应,疗效甚佳。上个月又进行了手术切除,专家、医生以及他本人对手术结果均十分满意。可是没想到他突然于凌晨洗澡时猝死。命呀,谁也说不清呀。</p><p class="ql-block"> 昨天给卢道良去了电话,他也是原卫生队的北京知青,一直和鸿业十分要好。由于鸿业的孩子现在英国赶不回来,因此道良一直帮王夫人办理后事,直至鸿业入葬。</p><p class="ql-block"> 我的文笔不好,水平有限,除了写病历,并不善于写作。即使是文革时期,也没写过几篇批判稿。可是想起鸿业,五十多年的好友走了,动了写篇怀念文章的念头。好不好,反正是真情。</p><p class="ql-block"> 鸿业已去,愿他在那边安好。如有来生来世,我还愿做他的朋友兄弟。我们这一代,都渐渐老了。希望大家保重吧。</p>